“什麼時候走?”那夜,昏黃的燭火將那條堅挺的鼻影投射在他的右臉上,她望著那張英俊的側臉,柔軟的指腹描畫他的劍眉,水眸裏的不舍與忐忑難以掩飾,“什麼時候回來?”
他唇角微勾,是一道恰到好處的俊朗弧線,整張臉轉了過來,深情脈脈的凝視著她,啞聲道:“這一次……比較久!你會等我嗎?”
她無言,心頭酸澀。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覆在唇上一一吻過每一根手指,最後落在她的手心,劍眉微蹙,聲線低沉喑啞:“你不等我……我就回不來!”
她痛嗬一氣,抽手蓋住他的嘴,一本正經的嗔道:“不許你胡說!”
“我真想把你帶在身邊,隻怕你受不了那個苦!”
“我等!我等……”
他像個孩子般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眼角的彎度好看又讓人心酸,她幽長的一歎,問道:“這次是為什麼?”
“蒙古……”他脫口而出,“叛變內亂起了戰事,讓我們出兵增援……”
“是……”
“克利!”
她噫呼一聲,咬唇忖量,問:“是和蒙古都城的戰事?”
他笑,眼裏卻有一抹疑慮,輕刮她的鼻梁,道:“何時搞得這麼清楚了?我是想問又不敢問,一會兒你準得再生回氣……”
“可不可以不去?”她猛地坐起,不安的望著他,“為什麼非得是你?換個人不也一樣……不要去!裴昱,別去!”
“怎麼了?就知道你會舍不得!你哪次不是哭得稀裏嘩啦的,但我每次不都回來了麼!”
她惶惶不安的搖頭:“不!這次不一樣……我怕……有陷阱……”
他的眸底驟然閃過一道淩厲,撐起身體與她平視,眼帶質疑之色,問:“你是說……他有陷阱?”
“他?”她惶惑,然後幡然醒悟,猛搖手,“不不不!我不是說他,我是說蒙古那個……”
他握牢她的雙手,神色微緩,又拍拍她的臉頰,道:“隻要不是他就好!”
“你一定要去?”
他一手繞過她的後頸,將她的頭攬近,深情一吻在她的額頭:“推得掉的話我當然更想在家陪你!可是曼書,擔心受怕的那個人該是我才對……我更放心不下你!我這次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曼書,不要離開我好嗎?”
她心上懍然,半心虛半虔誠的環臂圈上他的脖子,酸澀不堪的鼻腔裹著濃重的鼻音:“傻瓜,我怎麼會離開你!我是你的親人,永遠都會守著你,永遠不會離開你!”
他與她緊緊相擁,手臂上肌肉一緊將她整個人抱起擱在盤起的腿上,炙熱的呼吸壓在她的耳後,自胸膛裏壓出低魅的愉悅之聲:“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答應你,等我回來,咱們就親上加親!這一次我一定說到做到,我要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正兒八經的做你的裴夫人!”
她心內悸動,整個身體都隨著他這句話而簌簌發顫,時去經年,那飛速流動的血液裏摻兌了感動,焦憂,畏怯,還有濃濃的歉疚之味!
殘燈似豆,卻在她的瞳眸裏映燃出熊熊的決絕之火,她望著鏡麵反射出的微弱橘亮,低呐的啟口:“答應我三件事!”
“嗯!你說!”
“第一,即使功均天地,也不能有半分居功忤逆之嫌!”話到此處,她頓下勘測他的反應,然而他隻是俯下臉頰來與她緊貼,連呼吸都安安靜靜。她沉了口氣,繼續道來,“第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休妻!”
貼得極近,她能感覺話落間隙他倏忽屏住的呼吸,在他猛提一氣剛要開口辯駁之時立即轉身捧起他的臉,雙眸流轉含出依依不舍之情,淚聲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好好照顧自己!”
“曼書……”他愁痛的閉上雙眼,抵上她的額頭。
“答應我麼?”她輕輕問道。
沉吟許久,他不置可否,掀眼就道:“這樣太委屈你了!把那一條撤去,我全都答應你!”
心痛!她避開他凜冽的目光,垂眸違心道:“我不在乎!你就全都應下好麼?”
他低啞道:“好!”
“永不反悔?”
“永不反悔!”
“若有違背,此生不複相見!”她咬著唇,心裏緊張得撲撲打跳,一眼不離地注視他的反應。
劍眉驟蹙,他的臉微向後仰了仰,幽深的雙眸虛眯起疑,斥責中半帶不悅地道:“好端端的,發這樣毒的誓!”
望著這張略顯陰沉的臉,她心裏又痛又懼,生怕他起了疑心忙打掩道:“我怕你不記得!你的事太多……”
“這天底下的事哪個有你重要!笨女人!”他淺笑刮上她的鼻尖。
她的指尖掠過他的薄唇,呢喃一句:“你一定要好好的……”夾淚的雙唇就主動覆上,那酸鹹的澀味迅速串開,與他唇間的濕濡融合。
他克製不住的粗喘,緊摟著她壓在身下,吮去裹在她甜蜜舌間的酸澀,抵死纏綿之間沉惑模糊的喚著:“曼書……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