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警官遲淩飛用那雙戴著雪白手套的手緩緩揭去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一個三十歲左右精壯男子的屍首頓時暴露無遺。隻見他雙目緊閉,麵色枯黃如土,顯見是死了很長時間。他的血紅色的領帶翻卷而出,如一根上吊繩般淩亂地繞在他的脖頸之上。一身黑色的名牌西裝被無名利器裁成了千條萬條,這身裝扮和乞丐相比還略有不如。最令人感到詫異的是,他的雙手各剩下半個光禿禿的手掌,十指皆已被人齊刷刷地斬掉。這一切均表明,他在死之前似乎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打鬥。奇怪的是死者斷掉的手指消失的無影無蹤,身上及現場沒有留下一滴血跡,沒有一滴!
是誰?竟然如此痛下殺手,他到底和死者之間有怎樣的深仇大恨?
遲淩飛劍眉緊鎖,冷峻的眸子在屍體身上往複遊移。他今年三十有二,臉龐瘦削,麵白無須。如果他不是身穿警服,凡是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覺得他是一個略帶些靦腆的書生狀的大男孩,而絕非一個警察。加之他生得細瘦高挑,麻杆身材,似乎缺乏一種高大威猛的軍人氣概,但是他卻有著常人所難以企及的敏銳的洞察力,從事刑警近十載,他屢立奇功,曾經協助兄弟單位偵破過命案無數。可是這一回,他卻隱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不詳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間,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直覺告訴他,這一回的凶殺案非比尋常。
屍體是今晨剛剛運回警局,暫置於存屍間的,當時刑警大隊接到一位帶著哭腔的婦女的電話報警,稱有人被殺,地點就在元寶市南部山區“天堂之家”休閑別墅區附近。
“天堂之家,天堂之家……”遲淩飛喃喃而語。
一輛銀白色的警車風馳電掣般駛向“天堂之家”別墅區,車頂上的紅色警燈正在“嗚——嗚”狂鳴不絕。駕車的正是警官遲淩飛,他的身旁坐著一位身著警裝,英姿颯爽的年輕女警官。它是遲淩飛的助手,名字叫做上官鳳。她雖然從事刑警工作,經常加班加點,風餐露宿,但是由於她保養得當,使她有著一張令人驚異的娃娃一樣嬌嫩白皙的臉龐,誘人的紅唇之內,是一排閃動著碎玉光芒的整齊可愛的牙齒。她的身材足以夠的上模特的標準,她是屬於那種高大豐滿但是並不顯得臃腫的漂亮女人。此刻,他們二人正要去“天堂之家”了解案情。
警車一溜煙鑽進了元寶市南部的莽莽群山之中,在山間公路上盤繞穿行,公路兩側的懸崖直插雲天,懸崖上叢疊生長著不知名的樹木,千百年來,它們就象人一樣努力地生存著,競相把根紮進岩隙,它們稠密的葉子象手掌一樣在半空中親吻交彙,遮天蔽日。日光射到這裏也頓時隱形,公路上的一切都暗淡了下來,就象是傍晚提前來臨。這使得整個公路上彌漫著一種陰森森的氣氛。
“這個鬼地方,怎麼會有人想起在這裏建造別墅?”遲淩飛打開車燈,兩道刺目的光芒霎時將公路照得雪亮。他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詫異地說道。
“還不是有經濟利益在背後驅動,這些商人啊,為了錢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上官鳳笑道。
警車“吱嘎”一聲停在了“天堂之家”別墅區裝修異常豪華的鍍金大門前。“天堂之家”位於蓮花峰的半山腰,建造商不惜重金,以精衛填海的精神,愣是開山炸石人為造出一片碩大的空地,上蓋有廳台樓閣兼歐式建築,真可謂是古為今用,中西結合。房屋樓層錯落有致,浪漫而不失典雅。內外戲仿中國皇帝製,分為三宮十六院,此專供一些富人休閑度假之用。這裏曾經車馬喧騰,熱鬧非凡,一度是富人大款享樂的天堂。隻是命案發生以後,很多人認為此地大不吉利,紛紛攜兒帶女,皆作鳥獸散。此處才變的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遲淩飛和上官鳳還未鑽出警車,一個身材瘦小,身著綠色保安製服的小夥子便三蹦兩跳地跑了過來,一支黑粗的警棍正在他的腰間駭人的晃蕩著。他探頭向警車裏窺了一眼,說道:“是遲警官嗎?苗總讓我在這裏等你們多時了。”
“唔!”遲淩飛答應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年輕的保安舉止有些鬼祟,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眼光空洞迷茫,飄忽閃爍,仿佛總在逃避什麼。難道他和凶殺案之間有什麼關聯嗎?遲淩飛在心中暗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