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進城的氣氛壓抑了很多。
南野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低落又惱怒。
薑宋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湊到薑嫵耳邊，示意她不要著急。他請他留在雲城，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的。
薑嫵看向了他，隨即點了點頭。
雲溪山莊空餘的別墅有很多，隨便安排一下南野不是問題。
當夜吃飯，圍爐燒了個銅壺火鍋涮羊肉來招待他，這也是薑宋在飛機上了解來的情報——南野先生喜歡吃銅鍋，對酒沒有什麼抗拒力，且酒量不好，所以一直自我克製著。
四個人圍著吃飯，秦湛作陪，聊得都是無關痛癢的事。
秦湛安排了雲城一個旅遊小團，兩天時間就能把大部分風景區都逛遍了。
南野十分感謝，對薑宋熱情的招待感動不已。
他漸漸從低落的情緒中出來，和大家相談甚歡——
麵對自己酷愛的銅鍋子，一開始的局促不安，漸漸轉變成了融洽的氣氛，他也放開了手腳，大快朵頤。
“有火鍋涮羊肉，不來二兩白酒倒是可惜了。”
薑宋夾了一筷子羊肉，蘸了濃鬱的鮮醬湊進了嘴裏。
薑嫵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正色“威脅”道：
“給你吃火鍋已經算是開了戒了，怎麼還想喝酒，不許喝！”
南野的酒蟲被勾了起來，一聽又不喝了，著實心裏癢癢的難受。
秦湛察言觀色，見南野上鉤了，便道：
“今天有客人在，我來陪喝吧，就不是酒局，隻是配合火鍋助興。”
南野一聽，立刻點頭附和：
“是是，我也不能多喝，但是可以喝一小杯。”
薑嫵還能說啥，笑著去把酒拿了過來，給南野斟了滿滿一杯。
日本清酒看上去跟白酒差不多，可度數就是天差地別了。
南野照著自己的習慣，一口下去半杯沒了，加上本就薄弱的酒量，基本不需要勸酒或者故意灌他，他自己就快把自己喝倒了。
火鍋咕咕冒著沸泡，南野一個勁兒往桌子底下鑽去。
秦湛將人扶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他還嚷著要去回去繼續喝，抱著酒瓶子不撒手，嘴裏嘰裏咕嚕的，都是日語。
薑嫵有些擔心：
“是不是醉大發了，這還能問的出什麼？”
“試試吧。”
薑宋心裏也沒底，沒想到他的酒量這麼差，還沒灌他，他自己就倒了。
“南野先生，你心中悲傷，藏著沉重的心事，所以才會一喝就醉了，你介意分享你的心事，讓我們替你排解憂愁麼？”
這一通營銷洗腦式的發言，也虧得薑宋能說的出口。
南野目光迷離，竟流下了眼淚。
大和民族對自我信念十分看重，一旦相信的東西被毀去，他們恢複能力很差，也極難容易接受。
他開始敘述那件事，有時候用中文，有時候也摻雜著日語。
薑嫵立刻拿出手機錄了下來，想著事後也能請個翻譯，把他的話完成翻譯出來。
可聽到後來她發現沒有必要，因為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JH整容機構，號稱世界第一的整容醫院，相較於韓國在整容業的頂端和名氣，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真正好的整容都在日本。
隻是他們對這塊看得很重，認為整容是一件大事，對待的態度會更加嚴謹。
除非是像靳左、鄭謨言這種被迫恢複的，如果是主觀上的想要變美，需要辦理的手續會非常的多。
而JH作為業內公認的世界第一，它所代表的實力從來沒有人懷疑過。
包括努力為公司賣命、工作的南野。
當年瘋小白的案例因為客戶隱私，一直是公司的機密，因為他助理的過失，在向鄭謨言提供案例分享的時候，錯把靳左的案例弄到了PPT上。
他當場發飆，帶著團隊離開了醫院，打算內部整頓後才去服務客戶。
也正是因為那次整頓，讓他發現了靳左這個案例最大的秘密。
“都是假的……那種驚為天人的恢複都是假的！JH隻是出具了一封完美的客戶建檔和修複報告，所有的手術、治療、複健都是假的，那個病人從來沒有在JH做個整容恢複，而JH也不像別人吹捧的那樣好，它甚至連鄭先生背上的傷，都沒有辦法百分之百恢複道原樣……我被騙了，我被騙了！”
相較與南野的激動，薑嫵內心中的震驚和詫異，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
沒有靳家的配合，JH不可能做假，為什麼要作假？如果靳左不曾在JH治療，那麼他、他又是在哪裏治的？燒傷是事實啊，他的臉看不出半點整容的痕跡，原以為是整容技術高超，可現在——
薑嫵是真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