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頭，莫歡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笑聲清脆悅耳，卻帶著一股失望透頂的怨恨。
她伸手撩動自己的長發，再抬眼的時候，已換上了淬毒般的目光。
隔著手術室的大門望進去，她似乎能看見躺在手術台上的薑嫵，和那個才出生就要死去的孩子。
她早就替靳左做下了決定。
既然他割舍不下心中對這個女人的雜念，那麼就讓薑嫵恨他吧——
恨不得殺了他，恨不得天涯海角，永遠不見他。
*
“哇哇哇。”
孩子嘹亮的啼哭聲在耳邊響起。
薑嫵打了麻藥，下身根本沒有任何隻覺，她太過於疲累沉沉的睡了一覺，是被寶寶的哭聲喚醒了。
但是麻藥的藥性還沒有過去，她即便恢複了意識，卻依舊沒有辦法動彈。
費盡力氣嚐試著睜開眼皮，她隔著一道眼兒縫，依稀看到明亮刺目的手術燈台，還有帶著口罩，渾身是血的護士。
身上插滿了罐子，臉上帶著氧氣麵罩，監測身體各項指標的儀器嘀嘀響個不停。
就連左手邊輸血的袋子，也滴答滴答落著殷紅的血。
所有聲音在迷糊中被放大，獨獨是寶寶的啼哭聲，為什麼聽上去這麼的微弱？
是身體不好麼？出了什麼問題了？
孩子，她的孩子又在哪裏？
抿著幹澀的唇，她扭頭脖子，整個人暈乎很久，終於聽到護士開口說話的聲音。
“先生，薑小姐生的是龍鳳胎，男寶寶先出來是哥哥，女寶寶是妹妹，隻是這個女娃兒不中用了，缺氧太久胎心微弱，基本上救不活了。”
靳左沒有說話。
他背對著薑嫵，所以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見他揮了揮手，就聽見邊上小護士激動勸道：
“先生，您別放棄啊，還可以再觀察觀察，萬一寶寶堅強挺得過去呢！”
小護士想上前去搶寶寶，卻被邊上的人攔了下來。
靳左的聲音極其低啞，聽起來和他平時的聲音並不相似，他壓聲道：
“我就是那一個被拯救的，為了活著我付出了太多，我並不感激靳成仁，當年不要堅持救我，或許我會謝他多一點。”
薑嫵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是什麼強大邏輯，就算你這麼認為，又憑什麼去決定別人的生死？
況且這還不是別人的孩子，是你的骨血啊，你這麼重視他們，卻又這麼簡單的放棄她們了？
薑嫵下意識掙紮，可麻醉讓她全身無知覺，就連動個手指都費盡。
“抱來給我。”
他看向了助產師懷中的女嬰。
看著女寶寶半死不活的樣子，靳左戳了戳她的臉蛋，說出了讓薑嫵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話。
“你媽媽費盡齷齪手段，把我當做了替身勾引撩撥，你日後就算活下來了，多半也瞧不上她——我留一個靳家的孩子就夠了，這一個，丟了吧。”
他的目光瞥了眼窗口，意思清楚明了。
不想救這個孩子，也不想殺她，丟進海裏讓她自生自滅吧。
雖然這個舉動，跟殺了她沒有任何區別。
“不要！！”
小護士呐喊出了薑嫵的心聲，可她一直被人困在手術室的角落，隻能眼睜睜看著助產師咬牙，把還在繈褓中的嬰兒直接丟進了茫茫大海！
一聲水花聲傳來，亦如薑嫵撕裂蹦碎的心。
她的心在尖叫中死去，眼角滑落下淚水，蒼白幹裂的唇洇出鮮血。
形容慘烈又絕望，她整個人也跟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