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嫵要求立刻出院。
鄭謨言才辦好了住院手續，她這會兒不消停又是哪樣兒？難道她心裏有了打算，想要立刻去找JOE和莫歡報仇，把自己的孩子搶過來？
她變成了從前的自己，又要重複當年的事去做麼？
鄭謨言攔住了她，準備先好言相勸，再死乞白賴，實在不行最後一招，一手刀敲昏了直接抗走。反正她現在身體虛弱，別說大男人的手刀了，怕是外頭厲害些的一陣風，都能把她這副羸弱身板給刮走了。
“不行，你哪兒也不能去……你，你還得觀察兩天，這玩意在身體裏這麼久，一下次取出來鬼知道會怎麼樣？”
薑嫵目不斜視，發散性的目光不知道看向哪裏，口吻淡淡的：
“他取出來之後，也不見得有什麼後遺症？”
鄭謨言語塞，隻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邊上的薑宋。
薑宋一直在觀察薑嫵的神色表情，不是他最擔心的那種生無可戀、痛苦交加，但她現在的這種清風雲淡也很不正常！雖然有了三年時間緩衝，也不至於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吧？現在這副冷漠疏淡的樣子，也挺讓他擔心的。
“小兜兒，你都想起來了？可有覺得身體哪裏不舒服？”
薑嫵拉回了空洞的視線，迎上了薑宋關切的目光，她知道自己一直讓大家為其擔心牽掛，實在心中愧然難當，很想說聲抱歉。
剛才在臨時病房，雖然時間不多，但她還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和心態。
也確切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甚麼——尋回記憶不是為了緬懷感歎，而是為她指了一條自己該去走的路。
隻是，她不應該讓哥哥和鄭謨言這般擔憂了。
“我沒事兒，哥，這樣一個小手術沒必要住院這麼嚴重吧？我還是想念家裏的床、家裏的飯菜，不喜歡住在這個冷冰冰的醫院，而且你知道的，這家醫院的住院部我經曆過什麼，我實在——”
低頭牽起一抹苦澀笑意，再抬眸，她又將情緒按到了水麵之下。
薑宋當然記得，那時靳左就是在這裏取出芯片，徹底變成了JOE，薑嫵在這裏心碎離開，也算是跟靳左最後訣別的地方。
她不想呆在，情有可原。
“你真的隻是想回家？”
薑宋目光隱動，十分怕這個妹妹執念不消，繼續衝動的去莫家找茬，搶奪孩子。
薑嫵點了點頭，臉上浮現的俱是疲累之色：
“恩，我真的好累啊……”
一場浮生夢，像是大夢了三生，她怎會不累。
鄭謨言就在身邊，她身體傾斜，把頭輕輕枕在他的肩頭，小聲道：
“麻藥勁兒還在，我走不動，隻是不想坐那個蠢蠢的輪椅，你背我？”
鄭謨言那一瞬間愣怔在原地，渾身僵著沒動。
他感受肩頭似有若無的依靠，這力量太輕，就像羽毛落在心裏，撓得他忘乎所以，心潮湧動。
激動到結巴，最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唯有重重點頭。
一個“好”字，讓他的心卑微到塵土裏，卻也開出了不負期望的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