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太師往前挪了兩步,脖子伸得老長,眼睛微眯,想要努力的再看清一些,越看越不像是假的。劉典顯然圓滑得多,隻是遠遠望了一眼,便垂首不再搭話。心下暗道,無論真假,隻要敢拿出,就絕是有備而來,自己還是不要做那出頭鳥的好。
白玉環自然是真的,陳秉已經斃命,莫說是白玉環,就是這江山也已經攥在了眀尚天的手裏。
周立威也微眯了眼,望了一眼,垂在秦公公手下的白玉環,麵色稍緩,竟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看眀尚天的眼神越發精明了。
“皇家信物,白玉環在此!大家還要疑我嗎?”眀尚天整理著暗黃色的錦袍廣袖,很是自然的問道。
底下官員個個噤聲,不敢再多言。白玉環的貴重,人盡皆知。皇帝能以此物作保,絕不是開玩笑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曲太師即便沒有觀察出什麼破綻,依舊不屈不撓的質問道:“你說你是皇室中人,為何失蹤了這麼多年,偏偏在皇上生病的時候出現,主持朝政?說,皇上是不是被你控製起來了?”
周立威將軍的眼皮一跳,呼吸窒了窒,拳頭因緊張不自覺得攥了起來。
其他官員麵上皆是一驚,半張著嘴,直拿眼角的餘光瞄眀尚天。
眀尚天一愣,臉色陰晴不定的道:“曲太師可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啊,這種話可不是兒戲!”
曲太師瞳孔微縮,嘴角扯了扯,陰笑道:“皇上若不是被你控製起來了,主持朝政這樣的大事,怎麼會隨便下道旨意就定了的。怎麼不親自早朝,與百官商議之後,再做決定?分明是你做賊心虛,挾製了皇上!”
百官一聽,都覺有理。封攝政王,移交朝政這樣的大事,怎麼能是隻下道旨意那麼簡單?況皇上不早朝已經多日,驀地下旨,移交朝政,確實有蹊蹺。遂膽子大了幾分,脖子也耿直了幾分,有膽大的竟直起了腰,大喇喇的觀察起眀尚天的神色來。
周立威皺了眉,掃了一眼又有些騷動的百官,欲待言語。卻見眀尚天冷聲道:“曲太師這樣咄咄逼人,不知要怎樣才能信得過在下?”
曲太師冷哼一聲,“除非你把皇上請出來,讓他親口給我們一個交代!”
秦公公憤然接話道:“放肆!皇上千金貴體,豈容你等驚擾?”
曲太師笑得更加張狂,覷著秦公公道:“我竟不知,你是當今聖上的奴才,如何這般維護一個外人?”
秦公公一時語塞,憋得滿臉通紅,“你,你……”
雙方正在僵持不下之際,忽見有一隊儀仗開路,一眾宮婢奴才簇擁了龍輦逶迤而來。龍輦的明黃帳幔放下,依稀可見裏麵的人影,似乎瘦弱了一些。
眀尚天遙遙望了一眼,愣怔了片刻,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嘴角竟有一絲了然的微笑。
秦公公看得呆了,半張了嘴,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挪到眀尚天身側,悄聲道:“公子,這……你看這……”邊說邊拿哆哆嗦嗦的手指頭指著龍輦來的方向,一臉驚恐。
眀尚天聞聲,看了他一眼,笑的明朗,“還不去接駕!”
秦公公驚得眼珠都要顛出來了,確定眀尚天不是開玩笑後,才慢騰騰的,腳步微有遲疑的往龍輦方向迎去。
曲太師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著龍輦中的模糊身影,像是要將帳幔看穿了一般,一臉懷疑。
劉典隻望了一眼,又瞄了眀尚天一眼,暗暗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周立威在看了一眼龍輦後,重新擰起了眉頭,看向眀尚天的眼神多了一絲不屑。
眀尚天對於下麵百官的眼光並沒有理睬,隻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龍輦裏那抹纖細的身影,嘴角噙了一絲玩味的笑。
龍輦直行到太和門才停了,皇帝卻並不露麵,也不言語。隻是看似虛弱的在帳幔裏抬了抬手,秦公公馬上會意,湊上前去,掀開帳幔一角,躬身聽言。
曲太師立時偏了頭,想要尋個合適的角度,看清楚龍輦內藏著的容顏。無奈帳幔的一角掀的極是巧妙,僅容秦公公一人附耳。內中情景,不露分毫。
屏息去聽時,已見秦公公直起了身子,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曲太師,一臉正色道:“皇上患的是風疾,太醫囑咐不得吹風,嗓子也壞了。親自前來,隻為了給攝政王正名。請愛卿莫在懷疑了。”
曲太師臉色沉鬱,不依不撓的道:“秦公公可否幫老臣問一下皇上,家國大事,怎麼能輕易托付給一個毛頭小子!”
話畢,還特意瞅了一眼眀尚天,一臉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