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未完全沉入地平線,萬花樓門前已經開始有熙熙攘攘的客人進出。老鴇如往常一樣,站在門前,招徠生意。忽然看見街道盡頭,出現一小隊衙役裝扮的人。隊列整齊、步調一致,與康城巡邏的衙役的懶散模樣大不相同。
正在疑惑之際,衙役已經行至近前,一個像是頭領的衙役上前道:“萬花樓強搶民女,私自扣押,我們奉朝廷的命令,前來搜查!”
話畢,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吩咐一隊人馬道:“都給我圍起來,一隻蒼蠅也別放出來!其他人,跟我進去,仔細地搜!”
老鴇一愣,忙朝旁邊的龜奴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滿臉堆笑的道:“這位軍爺說笑了,我們開門做的是正經的生意,一定是有人誣告我們的!”
衙役看也不看她,目光精明的向樓內看去。腳步更是不停,似乎很有目的性的往樓上雅間走去。
老鴇神色慌張,忙上前阻攔,“我們絕沒有做那樣的事,我們冤枉啊!您這樣不由分說就搜查,我們這以後的生意還怎麼做?”
衙役斜了她一眼,冷冷的道:“再多囉嗦,別怪我不客氣!”口氣毫無轉圜的餘地,表情也非比那些貪官汙吏混吃混喝混銀子般別有深意。
老鴇眸光一閃,也板起了臉,威脅道:“我們在康王的治下,再怎麼著搜查,也得有康王的批文啊!若果沒有,休想壞了我們萬花樓的名聲!”
衙役微微一愣,一時竟然啞口無言。
“我竟不知當今聖上,已經將康城割讓給了康王?搜查一個小小的鼓舞坊,還需要他的批示?”明尚天踱到近前,臉色冷漠,不怒自威。
老鴇並不識的他,隻看穿著氣度,已覺貴不可言。隻得默默垂首,不敢再做聲,隻是身體沒有移動半分,擋住了通往關著華年的那件雅間的樓梯。
衙役見她已經沒了氣焰,冷笑了一聲,朝衙役吩咐道:“不用管她,給我搜。若再擾亂公務,就地正法!”說這話時,還故意瞪了老鴇一眼。
老鴇感受到目光中的憎惡和殺機,不禁哆嗦了一下,任由開始搜查的衙役把自己撥到一邊,都沒在發出半點聲響。
幾個身輕體壯的衙役輪番撞門,才把包有生鐵的雕花門撞開。隻見雅間之中空無一人,除了被損毀的雕花門,其他門窗並無損壞。
衙役探頭看了一圈,麵有難色的向明尚天道:“這……這可怎麼辦?”
明尚天擰眉掃了空空如也的房間一眼,默然良久,豁然轉身,直朝老鴇走去。
老鴇偷眼瞄了一眼,直覺來勢洶洶,凶多吉少,不禁身子又往角落縮了縮。
明尚天已經如風一般走到近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厲聲問道:“說,房間內可有密道?通往何處?”
老鴇不敢看他的眼睛,哆哆嗦嗦的道:“沒有啊!我……我實在不知啊!”
明尚天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了許多,肅殺之氣卻越來越重,冷冷的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如果還是不知道,你就做個糊塗鬼吧!”
話音未落,一直跟在身後的衙役,已經很是配合的拔出長劍,劍刃的寒光冽冽逼人。
“床……床下!有,有暗室!”老鴇嚇得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直縮著頭,使自己能離那劍刃再遠些。
明尚天豁然揮手,將她慣在地上,沉聲道:“去,去把機關打開!”
老鴇連滾帶爬的上了樓梯,不敢再出什麼花招,麻利利的扣動了一個花架上的機關,床板隆隆移開,露出一條暗道。不待明尚天進去,就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攝政王好大的陣仗,我倒要看看是誰要強搶民女了!”華年清冷的的聲音傳來,涼薄的氣息好似從地獄刮來的風,使人寒到心底,也絕望到心底。
華年笑的輕蔑,從暗道中緩緩步出,“我早就跟康王說讓他改造一下這機關,光有暗室有什麼用?還不是要迫不得已來見不想見的人!”
明尚天滿眼痛色,不待她反應,便衝上前去,將她一把揉到懷中。任她抵死推搡反抗,就是巋然不動。
“我要是早知道你被鎖了內力,就應該早一點把你扛回去,是我錯了!”明尚天滿含歉意的聲音傳來,一直撲騰個不停的華年身子一僵,推向他的手微微頓住。
“傻姑娘,別人說什麼你都信?人家編出一句話,就把咱們離間到如此地步,該說你什麼好呢?”溫聲淺淺,有一滴滴甘霖,滋潤了身處合轍瀕臨死亡的魚。
華年蹙眉,冷聲道:“你什麼意思?再不放開,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