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胖掃了一圈,也不知道這些女同學是會打扮了減肥了還是整容了,有幾個人根本對不上號,就在我們找人的時候,旁邊一個知性美女轉過頭看著我們:“你們找我?”
黑皮懷疑地看著她:“吳珍珍?”
吳珍珍點頭:“是我。”
我們仨看著吳珍珍都震驚了,這真是女大十八變。吳珍珍在高中的時候體形微胖,梳著萬年不變的馬尾,穿著萬年不變的運動校服,帶著厚重的眼鏡,從來不化妝。而我們麵前的這個美女,一頭精幹的短發,體形纖細,戴著隱形眼鏡,畫著精致的妝,簡單不失修身的白毛衣西裝褲,一點贅肉都沒有。
女人真是可怕,幾年不見,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黑皮大概是沒想到現在的吳珍珍比他預想中的還要漂亮得多,平時挺機靈的,這會兒倒是卡殼了,過了半天才伸出手道:“你好,你好,我是黑皮。”
吳珍珍笑著說:“我記得你,你高中給我買過不少吃的,都把我喂胖了,我大學費了老大力氣才減下來。”
黑皮也馬上恢複了機靈,旁敲側擊地問:“那你男朋友得感謝我,你高中要是這麼漂亮,早就被人追走了。”
吳珍珍說哪有什麼男朋友,工作太忙,到現在還是單身呢。
我和二胖一看,這有戲呀,她單身,記得黑皮,還印象不錯!那就好辦了,趕緊讓黑皮坐到吳珍珍旁邊,給他倆創造機會,回憶往昔展望未來。
誰知道黑皮屁股還沒有坐熱,那位李總就來了,端了個酒杯,站在黑皮和吳珍珍中間,陰陽怪氣地對吳珍珍說:“好久不見,大學霸如今在哪裏高就呀?”
剛開始宋天和趙剛叫這位李總,我還沒有認出他是誰,這會兒聽到李總說話酸不拉嘰的語調,才記起來了。
這家夥叫李章,也是我們高中的同學,和吳珍珍不同,他是以勤補拙的那種類型,據說每天看書看到半夜三點,做的卷子連起來能繞我們學校一周,然而他腦子不太好,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嫉妒心強,執念又深,整個人怨氣森森,看書的時候嘴裏都在咬牙切齒地罵,仿佛世界上所有人都欠他一百萬,我估計他看上幾個小時的書,也沒有多少能進腦子裏。
李章每次考試都坐在吳珍珍後麵,考完試出了成績,他就更恨吳珍珍,估計是他自以為自己努力成績卻不理想,而吳珍珍每天逍遙快活,成績還很好,所以心態失衡,把怨氣都發泄在了恨吳珍珍身上。他還經常暗地裏舉報我們,雖然老劉頭每次都隻罰我們仨,但明眼人都知道,李章針對的是吳珍珍,因為討厭吳珍珍,所以也連帶著討厭我們。但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後來我們考試作弊被抓到後排罰站的時候,發現這家夥考試也作弊,就順手也把他舉報了。
於是這家夥就和我們結下了血海深仇。
黑皮見李章忽然插進來,不滿地道:“唉唉唉,你幹什麼呀?”
“黑皮,怎麼這麼大火氣。”李章看了黑皮一眼,單手掏兜,摸出一張名片遞給黑皮,“我的名片,有需要找我。”
我圍上去瞅了一眼,上麵寫的某某房地產有限公司總經理—李章。
“哦,對了,你應該也不會有這方麵的需要。”李章高傲地說,“聽說你家快要破產了,應該是沒錢買房了。”
“你說什麼?”黑皮臉色一下變了。
李章說:“破產了就不要硬裝了,身上掛這麼多假名牌,累不累?”
他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拂黑皮麵子,我和二胖也坐不住了,站起來道:“你再說一遍!”
宋天和趙剛連忙攔著我和二胖:“行了行了,別計較了,大家都是同學嘛。”
“黑皮家裏困難我們也知道,看破不說破,不說破。來來來。李總,吃飯吃飯。”
其餘同學開始竊竊私語,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宋天和趙剛對我們愛答不理的,看來是早就知道黑皮家的情況了。
這時熱菜都已經上了,大家開始吃飯,也沒人理我們仨。
宋天和趙剛拿了一把椅子,硬是讓李章擠在了吳珍珍旁邊,李章開始瘋狂和吳珍珍聊天,說自己事業做得多麼大,現在多麼有錢,在公司多麼牛,人脈多麼廣……吳珍珍一臉不耐,側著頭,沒好氣地回應著。
黑皮心情不好,對著一桌子菜,筷子都沒拿起來。我對他說:“你可得加把勁,這李章明顯是想在吳珍珍身上把過去受的氣補回來。”
二胖嚼著排骨道:“對,沒錯。”
黑皮氣道:“我現在就想把桌子掀了和他打一仗!”
二胖說:“別,等我吃完。”
這時李章正從盤子裏夾著清蒸鱸魚,對吳珍珍說:“這魚太厚,最好吃的魚還是三文魚,三文魚最好的應該是切得薄薄一片,薄如蟬翼,才能顯出刀功,哦,那東西挺貴的,餐廳很不好預約,我想你應該也沒吃過,我是在挪威吃的,那邊有家米其林餐廳,廚師刀工非常好,不過我估計你們以後也很難去吃了,像這種有刺的魚,我是從來不吃的,我隻吃沒有刺的魚肉。”
連二胖都被李章惡心得聽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對黑皮說:“行,你們掀桌吧。”
我轉頭對李章道:“李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飯菜不合你胃口,就應該叫廚師來,你家裏的廚師沒帶過來嗎?”
李章說:“誰出門帶廚師?”
“我們呀。”我說完以後,拍了拍手,喊道,“豬肉祥,進來,黑皮叫你呢。”
豬肉祥背著兩把殺豬刀就進來了,身為一個職業殺豬手,豬肉祥膀大腰圓,肌肉隆起,一身煞氣。
所有人都看向了豬肉祥,包間裏一片寂靜。
我指著桌上的清蒸鱸魚,道:“把這魚刺給我們去了。”
豬肉祥把鱸魚往空中一拋,然後從背後拔出殺豬刀,刷刷刷刷地切著,刀光閃爍之後,豬肉祥將那刀口一橫,停止動作,鱸魚原樣落在盤子上,殺豬刀上的魚刺落成了一條魚的形狀。
包廂裏鴉雀無聲,旁人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我們的嘴也很刁,什麼米其林什麼高級餐廳都吃不慣,所以隨身帶著廚師,見到不適口的就改一下。”我見李章麵前有個肘子,就對豬肉祥說,“把那個肘子也給我們切了。”
豬肉祥站在李章斜麵,扁平的殺豬刀對著李章刷刷刷地切,李章的頭發絲兒和臉上的肉隨著殺豬刀帶起的氣流亂飛,直到豬肉祥收刀,下麵的肘子切成了片,李章蒼白的臉上淌下一滴汗。
我心想還好今天帶來的保鏢是豬肉祥,轉頭對黑皮低聲道:“給你報仇了,爽不爽?”
黑皮伸著手指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怎麼連你都呆了!
“來來來,吃魚吃魚,吃肉吃肉。”豬肉祥退到我和黑皮身後,我淡定地招呼其他人,“其實我們也不是特意穿這些,不過是支持一下中國製造,當人的名望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不在乎穿什麼了,有什麼穿什麼,牌子什麼的一點不重要,人總不能被牌子控製了,你們說是不是?”
宋天和趙剛,嘴張了半晌,然後連連點頭道:“是,是。”
李章渾身哆嗦,酒杯拿了一下沒拿穩,第二次才端起來,一口氣幹了。
我得意揚揚去夾魚肉,一夾,魚肉都碎了。
我看向豬肉祥,豬肉祥低聲道:“魚肉熟了不好切。”
豬肉祥露了這麼一手,顯然震住了所有人,其他人看我們的眼神也不一樣了,也不敢挑剔什麼,紛紛拿勺子去盛那碎魚肉吃。
宋天和趙剛來敬酒的時候,偷偷問我和黑皮:“黑皮哥,白哥,你身後這位是什麼人呢?”
我淡淡一笑:“道上混的,總會有些麻煩事兒,所以需要一些保鏢。”
宋天和趙剛又驚又怕,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有豬肉祥坐鎮,我們“四大天王”的地位扶搖直上,眾人紛紛給我們敬酒。酒過三巡,旁人見豬肉祥規規矩矩地站在我身後,沒有什麼動靜,膽子慢慢放開了,包間又重新熱鬧起來。
李章雖然也恢複了常態,但已不像開頭那樣和旁人交流,而是一邊玩手機,一邊自顧自地喝悶酒,也不敢再去騷擾旁邊的吳珍珍了。
我本以為他被豬肉祥剛才那麼一嚇已經了,沒想到酒壯人膽,那家夥炫耀之心不死,竟然又搞出了新的幺蛾子。
沒過一會兒,包間的門開了,進來了幾個年輕女人,個個穿著剛剛裹住屁股的緊身小短裙,長發波浪卷,化著大濃妝,清一色的蛇精臉,歐式雙眼皮,山根突破天際,下巴尖得跟錐子一樣,臉上油光水滑,充滿了矽膠塑料感。
她們這群人一進來,包廂裏又安靜了,剛才是嚇的,現在也是嚇的。
豬肉祥問我:“這是哪裏來的妖怪,竟然長得都一模一樣?”說話間,手已經反過去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