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是半夜三點多,快要四點了,小區裏街道上都空空蕩蕩,偶爾開過去一輛車。我一邊拉著右手拇指,一邊和黑皮、二胖檢查到處找井蓋。
蘇弄潮在暗,我們在明,害怕被他發現先一步發動攻擊,我們隻好走在暗處,借著路燈的光看井蓋附近有沒有人,看了幾個井蓋,黑皮忍不住問道:“老白,你總揪大拇指幹什麼?”
“鍛煉鍛煉。”我總不能說是希望我手上的蟲子快點醒,隻好笑道,“我有腱鞘炎,希望能拉好。”說完,又是一拉,沒想到用力過猛,把右手拇指拉出了十厘米長。
“你的手!”黑皮張大嘴,指著我的手指。
“給你表演個魔術!”我想把手指縮回去,結果卻縮不回去,隻好在手裏握著,“神不神奇?”
“神奇!”黑皮說,“你再讓我看看你拇指。”
“那不行。”我說,“右手就是我老婆,不能讓別的男人碰。”
“說啥呢。”黑皮抓我右手,“讓我看看。”
我抗拒道:“別別別,大晚上的,這不合適,黑燈瞎火的,別拉拉扯扯,哎哎哎,別摸別摸,你耍流氓是不是,你想幹啥啊你,咱們可是兄弟,不能這麼做,哎哎哎,那塊敏感,別動別動!”
“你倆幹啥呢?”二胖在旁邊疑惑地問道,“我咋聽著不對勁。”
我和黑皮拉扯間,黑皮的手鉤住了我大拇指後麵,我連忙往回拉,順手推了一下黑皮,黑皮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手裏還勾著我的大拇指,這一勾一拉,拇指又被拉出半米長。
頓時,我們仨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的拇指上。
“你……”黑皮勾著我的拇指,半天沒說出話。
就在這時,他背後的井蓋忽然被撞開,裏麵躥出了一條紅蟲,纏住他的脖子,將他往後拉去!
黑皮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被拉走,頭磕在井蓋邊緣,一下子就不動了。我和二胖連忙跑過去,二胖拽住黑皮,我拿出刀,唰唰幾下砍斷了紅蟲。
黑皮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黑皮!黑皮!”二胖拍著黑皮的臉,“你別嚇我啊,黑皮。”
我過去摸了摸他鼻子,還有氣,說:“還活著,就是暈過去了。”
二胖這時酒勁也全醒了,問道:“那怎麼辦?現在招財街那些人不在吧,對了,老白,你手上蟲子呢?”
我說:“喝醉了,現在沒反應!”
“蟲子也能醉?”二胖愁眉苦臉,“真是喝酒誤事,下次你再別喝了!”
我們周圍又是“咣當”一聲,一條紅蟲從二胖身後襲來,我大叫“小心!”揮著右手就甩來福。
來福還沒醒,軟趴趴的,毫無力道,二胖被那紅蟲抽了一下,摔倒在地上,馬上轉身,胡亂揮舞著刀。
紅蟲變了角度,又衝向黑皮,二胖眼疾手快,先一步拽著黑皮腿把他拉過去,然後背在身上。
紅蟲又攻向我,來勢洶洶,夾雜著地下水的臭味!
被拉長的來福耷拉在地上,我隻好左手拿刀,砍向那紅蟲,誰知道那紅蟲竟然無視我,硬挨了一刀之後,卷著來福,縮回了下水道!
然後我就聽到來福的聲音響起:“什麼味道,怎麼這麼臭!”
然後那家夥帶著一股驚人的惡臭迅速縮回我手上。
我被熏得差點背過氣,抬起右手,離臉遠了點,然後問:“來福,你酒醒了?”
問了兩聲沒有反應,再去看我大拇指,來福口吐白沫兩眼翻白,竟然被熏暈過去了。
我罵道:“你好歹也是個蠱王,怎麼這麼沒用?!”
這時候身邊“咣咣咣”幾聲,周圍五個井蓋全被頂開,每個井蓋裏麵都冒出一條巨型紅蟲。
二胖剛才的英勇消失無蹤:“老白,現在給招財街打求救電話還來不來得及?”
我說:“他們沒電話。”
五條紅蟲攻向我們,二胖背著黑皮躲閃:“你這個摳門鬼!就不能安一個電話亭?”
“你是不是傻,我就是想安誰給我拉電話線啊?”我揮著刀亂砍,身上還是被抽了好幾下,“而且我不在他們怎麼出門!”
那些紅蟲再次攻向我們,我和二胖被逼得靠在了一起。我倆對著那些紅蟲亂砍,忽然二胖叫了一聲,幾刀切向紅蟲肚子,切碎了兩小股紅蟲:“它們在扯我肚子上的肉!”
我背後也傳來痛感,似乎是有人拉著我皮膚往外扯,我連忙閃身,切斷身後的兩股紅蟲,紅蟲散落成小蟲落在地上,我背後還殘餘著被拉扯的感覺。
“這蟲子是怎麼回事?”二胖的脖子又被拉扯,“它們怎麼光掐我!哎喲喲,老白你小心點,別讓他們咬了!”
我腦中靈光一閃,回想起之前丁淩和我說的李章和保安的死因—李章胸腔撕裂,保安是後背撕裂,二人都死於失血過多!
原來死於血蠱的人也是失血過多,可他們並沒有李章那麼觸目驚心的大傷口,之前蠱蟲寄生要麼是從口入,要麼是從傷口,但因為從嘴裏寄生有被消化掉的風險,所以大多數蠱蟲都喜歡從傷口寄生。
原來血蠱寄生是血蠱咬人之後鑽入傷口,李章身上的血蠱無法產卵寄生暫且不論,這個血蠱寄生過李章,這次也有機會咬人寄生,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撕開人的身體?
除非是他們沒辦法咬人,隻有這一種方法寄生!
“二胖,別怕!”我喊道,“他們咬不了人,你注意點,別讓它們扯爛你的皮膚!”
二胖向四周看去:“我是不怕他們咬我,問題是他們除了咬,還有別的方法弄死我們!”
那五條從下水井蓋裏冒出的紅蟲散成了條狀,猶如鐵籠般圍住了我和二胖,我和二胖拿刀去切,切掉一個,紅蟲又馬上湧現,源源不斷。
這些紅蟲延伸至上空,又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錘子!
我和二胖每人手上都隻有一把刀,周圍又都是紅蟲柱,無處可逃,麵對這個錘子,根本無能為力!
這要一下壓下來,我和二胖都得壓扁了不可!
錘子越來越大,眼看就要壓下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夜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悠揚的二胡聲,這二胡聲與我之前聽到的不同,帶著一點異域色彩,我腦海中剛冒出“胡唱雙霸”的名字,就看見我的右手大拇指緩慢拉長,像是有生命一般地扭動著。
二胖呆了:“舞蛇?”
“胡唱雙霸”從黑暗中走出來,“柔情二胡手”激情澎湃地拉著二胡,竟然拉出了阿拉伯曲調的風情。
來福還沉睡著,但我的大拇指卻在不斷伸長,繞了一個平行的大圓,又繞了一個平行的圓,沒一會兒,就繞得比我和二胖還要高!
此時天上那個錘子已經擴大到極致,朝著我和二胖狠狠砸了下來!然後下一秒,就被我一圈圈的大拇指彈了出去!
竟然是彈簧!
我和二胖抬著頭,看著被彈力衝擊得四散的紅蟲,震驚得久久無法言語。
還有這種操作!
“胡唱雙霸”走到我們跟前,各自報出名號:“‘柔情二胡手’。”
“‘靈魂歌者’。”
“柔情二胡手”從背後掏出一個坐墊,馬上跳到坐墊上,抱著二胡,“靈魂歌者”拄著拐,從兜裏拿出一個話筒,然後二人擺了個架勢,齊聲道:“‘胡唱雙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