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忝列上層(1 / 2)

一回到車裏,我幾乎沒力氣再坐著,軟塌塌的倒在了紀梁懷裏,我什麼也沒問,他便什麼都不說,就這麼沉默一路,直到回到家裏。

脫淨衣物,我緩緩浸入水中,什麼時候我也學會了將情緒全都隱藏在自己身上,任千磨百折仍咬緊牙關不掉半滴眼淚。

圍上浴巾站在鏡子前,一整個冬日都沒有修剪過的頭發已到達了腰際,之前頹廢的那段日子,頭發掉的厲害,後來又新生了許多毛茸茸的新發,新的舊的混在一起,散下來參差不齊。

“莫離。”

“我在剪頭發。”

紀梁喊我的時候我正拿著剪刀一根一根剪著長發上的分叉,這種事情不做便罷,一旦做了也不願意停下來。

“吹幹後會更容易找到吧。”

“吹風機會傷害發質,損傷膜鱗片,引起幹枯,我發質原來可好了,之後掉了很多,剩下的就很差勁了。”

我用手將頭發一根一根撚開,挑出分叉的來,緊著發梢兒用剪刀剪斷,一毫米都不願意多剪,紀梁看著我一臉的不理解,畢竟沒做過女人,不懂的女人對於頭發的執著。

“不如就全剪了,隻留下剛長出來的長度。”

“全剪了?你知道這頭發我留了有七年了嗎?七年除了修理發梢,都沒有大剪過一次。”

我的頭發是天生帶著西方人的微卷順垂發質,色深而不純黑,泛著一點栗色,軟細卻又茂密,不謙虛的說,視之若懸瀑,觸之如錦緞。

剪了?才舍不得。

紀梁無奈一笑,將我一把抱起,橫放在床上,長發垂落,他轉身拿了一塊毛巾,將我的脖頸托起放在他膝頭,拿毛巾輕柔的包住頭發,放在掌心,五指輕輕揉按著頭皮,耐心的擦拭著我的頭發。

我來不及別扭著過分親昵的姿勢,修長的五指輕輕揉按頭皮,我舒服的想要睡著,將近十年的時光裏,頭一回有人給我擦頭發。

“上一次是工作,這一次是剪分叉,再遇到別的事情,你還會想出什麼新方法來轉移注意力?”

忽然的一句話讓我驟然清醒,原來我什麼小心思都是瞞不過他的。

從回國開始,知道家裏破產了我要打工還錢,我沒有在街頭徘徊著找工作,而是直接做了夜店的陪酒女,後來我跟青杭分手,對紀梁失望,哪怕忍著傷痛也不願在醫院裏多呆一天,還有這次,我寧可把精力轉移到剪分叉這種無聊的事情上,也不願意多想一點剛剛經曆的事實真相……因為一旦無所事事我就會被身後的猛獸吞沒。

“我知道……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不願意為任何人多費一點精神。”

“當然不是,你可以為了家人果斷退賽又輟學,怎麼會自私?”

紀梁看著我的眼睛,

“隻是你初出茅廬,不諳世事,所以才會一遇到事情就下意識選擇逃避,可問題還在那兒,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你遲早要解決的。”

我動了動眼珠,躲開紀梁的目光,我何嚐不知道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是有些問題注定要折磨我一輩子,知道了答案又怎麼樣。

何況,有些問題不逃避就解決得了嗎?我除了躲著青杭難道還能有別的方法嗎?我就算還清了紀梁幫我還的債也換不清他的人情不是嗎?還有我跟紀梁,我到底算他的什麼?我再怎麼想都想不出答案,畢竟,這個問題從來都是由他定義的。

“我想……”我想了半天才開口。

“想什麼?”

“我想一勞永逸,是不是你隻要真的養我了,就會對我全部負責?我的家人,我的仇人,而且我還不用處心積慮的想著怎麼報答你?”

我從他膝蓋上坐起來,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喜歡我,但起碼肯定他對我的身體不會抗拒。

“養你?你隻是給我睡,我就要負責你的全部?再說你……我覺得睡這事兒還不一定咱倆誰吃虧呢,你還真是越來越會做生意了。”

紀梁勾了勾我的下巴,並沒有下一步動作,有時候霸王硬上弓,有時候又禁欲的嚇人,我真是懷疑他到底是對我真的有那麼一點衝動還是隻是單純的喜歡調戲我了。

“你現在還不是負責了我的一切嗎?我離開了你,還能做成什麼事呢?”

我頹喪的放下手臂靠在紀梁肩頭,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李老板手裏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對楚悅然做出任何反擊……還有今天,如果他沒有將那些真相擺在我眼前,我也不知道哪天哪年才能查到這一切,更不知道哪輩子能報的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