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個人對錢這字都很敏感,這話很快引起周圍饒注意,靠著櫃台的那桌上三人停住話,專心聽起王家丫頭又想幹啥。
“我要錢買東西。”王三秋又重複了一次。
“哦!你在櫃匣子裏自己拿吧。”王大財眼神暗了暗。
打開陳舊的木匣,裏麵是十幾個銅錢,王三秋想了想,撿起十枚握在掌心,這才把錢匣合上:“爹,我拿了十個,出去逛街一會再回來。”
完,從櫃台的高凳上下來,也不走後門,穿過鋪中人堆,就到前街口,前後張望了好一會,才混入背簍提筐的趕集人流鄭
見她走遠了,那三個偷聽的人看著有些怔怔的王大財,取笑道:“我王大財,你是身有百貫還是富有萬金?要這樣嬌慣著一個女娃。”
另一個滿臉麻坑的胖老頭數了數正坐在茶鋪中的十幾個人,高聲道:“你一早上泡茶倒水,腿都跑細了,也就掙十幾個銅子,三丫頭一把抓走十個,這樣搞,你們兩爺子不吃飯呐?”
這話引得堂裏人人側目,話題也從南地北扯到了王大財的閨女身上,有安慰的,有嘲笑的,有勸解的,也有人出主意讓王大財趕緊把王三秋嫁出去,再抱養一個兒子來養老的。
聽到這些話,王大財麵上紅一陣白一陣,喏喏道:“三丫頭是個好女娃,再過些日子就能懂事的。”
堂中都是大老爺們,自家兒女的事都懶得過問,對人家的閨女用幾個錢更沒多少興趣。
自個當親爹的想要慣著,幹閑人無關,反正跟自己親戚六眷的叨叨,不招惹這家就是。
茶館中眾人寥寥數語過後,就無人再提王三秋,話題重新回到自己喜歡的吹牛聊上麵。
又給鋪裏的人續過一次水,王大財坐在櫃台的高凳子上,目光沒有停留在鋪裏茶客身上,連平時感興趣的縣城新事都聽不進去。
隻是懨懨的看著店茶鋪外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剛剛在灶間,看見洗得露出本色的灶台,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每次三丫頭做些洗洗涮涮的事,必定會出門闖禍,她拿了那麼多錢,會去哪裏?幹啥去?
自己一個當爹的又不敢問她,要是婆娘還在……想到自己死去已經十五年的媳婦,還有那兩個活蹦亂跳的兒子。
一個已經啟蒙上學,下學後帶著弟弟去了江邊,也是春上,落水……兩個兒子就沒了,媳婦瘋了,沒過幾月也落了水。
王大財淚往肚子裏吞。
出鋪子前行幾步,就到一個路口,王三秋也不知道自己在茶鋪子引起的波瀾,還有王大財的傷感,她把銅子放進衣兜裏,站在道邊四下張望。
需要往十字路口的雜貨鋪子買些堿麵,又想去幾家鋪子看縣裏來的貨船送來哪些新玩意,究竟走哪邊好,一時間躊躇不決。
“嗨!三丫頭,在這站著幹啥?蠻牛他們盤口都開了,你再不去,就連湯都喝不到了!”背後有人拉著她的衣領往後扯,猝不及防之下,拉得她腳下一個趔趄,那人還在嚷嚷著。
“放手,六瘟神!”不用回頭,也知道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