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點的關心,又怎麼能彌補曾經失去的寂寞?那些已經失去的,永遠都無法挽回了,得到的也不可能有更多的珍惜。一時的心痛,換回來的是什麼?
那一天,我的世界崩塌了,什麼都沒有了,曾經相信過的,愛過的,珍惜過的,一一都消失了。
知道自我的世界開始變得粉碎,是什麼樣的感覺嗎?她說,這種感覺,就好像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碎成碎片似的。天旋地轉,腳下的步子難以走得平穩,對麵的牆,一片片脫略了粉刷,龜裂的波紋,自下而上,一寸寸吞噬了作為心的世界。
手在都,腳在抖,甚至心都在顫抖。整個世界一眼望去,看見的是灰色。沒有一點色彩的人生,幹淨、純粹,卻暗無天日。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切,全部都漸漸消失了,曾經在自己的世界裏存在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好像是時鍾撥回了分針和秒針,倒退回去卻看不見來時的路。
人在過去,而路,卻早就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自己曾經存在過的世界,如今剩下的隻有周圍的布景。看不見的地方,永遠那麼多,填不滿的空白,永遠那麼長。
那一刻,好像回到了當初,你愛談天我愛笑的年紀。寧靜的夏夜,一起唱著不想長大,卻在時光的罅隙裏,慢慢長大了。
回頭看去,還不知道自己曾經曆過什麼,原來,早已失去了全部。
那年的夏天,我們靜止在了時空隧道裏;那年的夏天,我們成為幸福的代表。今後的路如何,隻知道,曾經幸福過,可以了,可以了,借此麻醉自己,已經可以了,以後的一切,都與之無關了。
“真的不放心,完全可以回去。”
他麵無表情地站在她的麵前,似乎從那天說完話開始,他們兩個的關係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不再時時刻刻麵帶微笑,他的臉上,總有說不完的話,時常是嚴肅著一張臉,一點笑的弧度都沒有。
和淩厲岩不同,他不是天生的笑臉。不笑的時候,是沒有天然而生的那張完美的臉的。不能說他不好看,卻不是一眼見到會眼冒紅心的人。就像是一幅山水畫,慢慢看,慢慢品味,越看越有味道。如酒的醇香,帶著曆史的厚重感,年代越久,滋味越加深入。
所以,當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時候,一眼看去,雖沒有笑容,看得久了,也會沉醉其中。那是與生俱來的一種能力,不是天然的笑容,卻能讓待在他身邊的人感覺很舒適,如沐春風。
“我真懷疑,你前生是不是一個進京趕考的秀才。”
沒有回答他的話,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回首,恣意笑了笑。這裏的晚風有些涼意,她裹緊了自己的外衣。轉了個身,躺在了躺椅上,臉上是淺淺的微笑。抬頭就能看見清冷的月光,流瀉而下,照亮了半天的天空。
“為什麼?”
看著她的鼻子凍得通紅,他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側身,手邊的遙控一動,陽台外麵的窗戶完全關上了,抬頭看去,依然能看見那一輪月亮,但是卻不能感受到風在臉上吹過的感覺了。
“站在你身邊,就能聞到書卷味。如果是在古代,隻有書生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她並不介意他的行為,至少不影響她的心情也就可以了。她吸了吸鼻子,是有些冷了呢。
“玻璃擦得真幹淨,從這裏看出去,完全感覺不到隔了一層玻璃。”
月光如此清冷,若是有隔閡的話,一點點的灰塵不幹淨,都能透過光看出來,無所遁形。看來,榮嫂真的是個很稱職的傭人呢。至少,有這樣一個人在的話,就不會擔心自己家裏的情況了吧。
“隻是一個趕考的書生,隻怕配不上我這樣的人吧。如果是書生,一定是金榜題名的狀元郎;不過我想,我更適合當一個元帥吧。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不,元帥也不適合我,做元帥還是那樣一個不帥氣的人。聽命於人,這種把性命交到別人手上的事情,也同樣很懸浮。要在古代,鹿逐中原,問鼎天下,成就統一霸業!”
林夕然在一旁聽著,靜靜的,月光也那麼安靜,做了今夜的陪襯,腳下踩著的是他的影子,看見的是他眼睛裏的倒影。就著月光看去,倒好像真的看見了呢,他身上披著戰甲,成就霸業的模樣。
雖然覺得他有些誇大其詞,但一點也沒有違和感。仿佛他說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