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悲涼是這般的濃厚,隻讓她在這刹那,失去了所有的思緒。
腦海中一片空白,這片空白使得哪怕他沒有點她的穴,她都沒有辦法去做任何的反抗,僅任由他抱著,同時,不知為什麼,她的眼底,不可遏製地會有霧氣湮上,迷糊了視線。
他將臉像往常一樣埋進她的肩胛,在那裏,一顆溫潤的淚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徐徐淌下。
她能覺到肩胛處仿似有溫潤的液體滑落,滑落的須臾,這些溫潤忽地變得那麼灼燙,隻讓她難以忍耐起來。
而他的手愈緊地擁住她,她能覺到,他的手掌包裹著厚厚的繃帶,他的聲音接近低喃低低地在她耳邊傳來:
“哪怕恨朕,都沒關係,現在,讓朕最後再好好抱你一抱……”
語音甫落,那抹悲涼的氣氛烘托得愈加清晰起來,她的身子在這片清晰中僵滯。
思緒漸漸從空白中歸攏,除了那些讓她想要回避的恨之外,有的,還是那些將斷難斷的情愫。
她想要推開他的手,隻狠狠地掐進自己的掌心,卻沒有辦法做到毅然決然地徹底推開。
真是可悲。
在他跟前,她始終太過軟弱,所以,注定,受傷的、被利用的,無論五年前,或者五年後,都隻會是她!
但,即便這麼抱著,她不擔心,他會察覺出她有了他的孩子,縱然,這數日間,每隔三天都會有傅院正借著給她調理身子的名義進來診脈,實則,莫過是瞧她有沒有懷得子嗣吧。
難道,她懷上子嗣,就對如今的一切,有任何改觀了嗎?
他該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可,他不僅不給,還——
現在呢?
試圖再用這種若即若離的柔情,在她被禁了這麼多日,在他自以為她能淡化未晞穀一事後,讓她複對他妥協嗎?
嗬嗬,西陵夙,不能不說,他真的很擅長謀心。
隻是,對於心漸漸碎去、散去的她來說,這份謀算,終是沒有用處了。
哪怕,以前的她,會反抗,會用犀利傷到他。
可現在,不會了。
她木然的躺在那,沒有任何反應地無視他的存在。
但,當他其中一隻沒有受傷的手稍稍鬆開她的腰際,甫要覆到她的臉頰旁時,她卻是決然地掙開,這一掙開,他的手再覆不到她,從她的眼底,在這還算亮堂的殿內,能讀到的,是一種厭惡的神色。
這樣的厭惡曾經也在她初隨他回宮時,出現在她的眼底,可,後來,似乎一切都開始好轉,再後來,其實,不管怎樣努力,始終,還是沒有辦法轉圜一些事。
“朕——”
“你想說什麼,是說,沒有找到我師傅,還是說,我師傅已經——”
再怎樣決絕,她卻是說不出那一個帶著悲涼的詞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用說了,再多說,除了多印證一次你的虛偽,不會再有其他。”她的聲音是淡然的,哪怕心底再怎樣起波瀾,可,她亦是知道,懷了子嗣後,最忌諱的,就是心境過大的起伏,這樣,是會間接影響到胎兒的。
“朕會給你一個交代。”他低低地說出這句,終是在察覺到她的抵觸後,將手放開。
而她在他放開的刹那,隻在唇邊浮起一抹蒼白的笑靨:
“交代?皇上,這場戲,還要演多長時間呢?一麵演著深情脈脈,一麵演著冷血傷害,如果說,這是您的在意,可,這份在意,卻隻讓我痛苦不堪,您熟悉我的所有軟肋,因為這些軟肋,我哪怕活著,其實和死已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