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滅,或者重生的開始。
今日中午,她執意讓西陵楓今晚務必要來,隻說是為他餞行,預祝他明日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不管怎樣,她知道,他會來,而她也是這月餘來,對鏡化了精致的妝容,第一次著上一件緋紅的裙衫。
這一晚,西陵楓並沒有遲來,月上柳梢的時候,那抹青色的袍衫終是出現在院門的彼端。
她沒有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她知道,她怎樣的姿勢是最美的,是以,現在,她隻將那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稍稍側了身,凝向他,然後伸手,將臉頰旁的一縷發絲捋開,那一低頭的溫柔,是讓人心動的。
而他的聲音響起,亦是溫柔十分:
“看上去很豐盛呢。”
這一語,自是對著石桌上的菜肴。
她笑得明媚,略低了臉:
“明日過後,這些菜肴恐怕就再是入不得你的眼了。但,這些,都是我今日親自下廚做的,隻希望你莫要嫌棄才好。”
“明日過後,我還是會記得今晚這一頓的……”他的聲音雖仍是溫柔的,但在溫柔外,儼然添了些其他的情愫,隻可惜,她是沒有聽進去的。
僅是執起酒盞,為他滿上一小盅的薄酒。
頻頻地勸酒,但又不至於飲到醉意醺醺,隻微染上醉意,那看出去的人或事便是迷離又曖昧的。
她瞧著他在她的勸酒下,愈漸醉去,待到酒過三巡,西陵楓原本略有蒼白的臉色,被這薄酒醺得起了些許的紅暈,隻笑著扶起他:
“侯爺醉了,今晚不妨歇在這罷……”
這一句話,鶯聲燕語,聽來是悅耳的,她身上熏了好聞的香料,這種香料就仿似小孩子的手,一撩一撩地,隻讓人的心底,都覺到難耐起來。
西陵楓是個男人,並且還是個正常男人,對於這樣的撩撥,又豈會沒有感覺呢?
可,在她扶著她,將要步入那房室內時,他的步子卻是毅然地止住:
“我確實醉了,明日還得盡早入宮,還是不叨擾了……”
“楓——”她輕輕喚了他一聲,阻住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此時,這院落內,唯有她和他二人,那名小丫鬟早在上完菜後就被她摒退了出去。
而他的隨從又在大門外候著。
所以,再沒有人會看到,也沒有人會打擾到他們。
所謂的‘叨擾’,其實說的,隻是她叨擾了他罷?
她素是敏感的女子,這兩個字落進耳中,讓她再做不到淡然,手下意識地愈緊地握住他的臂端,喚出這一聲,帶著楚楚的味道:
“你真的要走?”
西陵楓頓了一頓,目光卻沒有瞧向她:
“等明晚後,我再不會走。隻是為了明晚,有些部署需要再查驗一遍。”
“是這樣——”風初初沉吟了一下,複道,“早知道,就不讓你喝酒了。要不,我給你再去煮碗醒酒湯吧?”
“不必麻煩了!”
“不,等我一下。”風初初明媚燦爛的一笑,將他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在這明媚燦爛的笑靨裏,他是有片刻恍神的,依稀間,似又回到了那青澀無憂的年代,她也是這樣純粹地笑著,明媚的笑意隻將那高飛的紙鳶都沾染得燦爛無比。
於是,他不再堅持立刻離開,隻在那石凳上坐下,夜晚的風徐徐吹來,將他的袍裾吹起,也將過往都一一吹拂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