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回到這座城市了,先去新加坡,然後再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就是不要回到這座城市。
“李非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想起我嗎?”
“你說什麼傻話,你現在才二十八歲,你還很年輕。”
“我是說如果……”她隱下所有的悲,“我還得實現父親的心願,那麼多的曲譜得完成,然後我還得寫自己喜歡的曲子,未來都會忙不過來呢。可我說的是如果。”
“會。你離開之後,我會經常想起你。想你的笑,想你的淚,想你的柔弱和堅韌……”
淚,潸然而下。
她側身,仰望著麵前的李非,踮起足,輕輕柔地吻上他的臉。
樓下,慕超正要開車門,卻在抬頭的刹那,看到她親吻著李非,就像一個純情的少女青澀地獻出了初吻。
李非一驚,看著身邊的她。
她低頭:“李非哥,如果人有來世,在你們幾個裏,我們最先相識,也許那一切的傷害都不曾有,那曾經的風波也不會有。”
“那我……就成慕超,慕超就成為了我。”
能做慕超是幸,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曾被蘇一那樣的愛過。
不幸的是,他和蘇一的緣是否太淺薄了些。
“是啊。緣份真的好奇怪。”
她像是一個單純的少女,又偎依到他的懷裏,靜靜地看著夜色,直至慕超的車遠去,從她的視線中消失。
“Susie,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好!”
將鬧鍾調整到登機前的三個小時,而李非來得比她的預想還要早。
她拖著行李,站在門口,再一次翹望著這套房子,李非花了這麼多的心思為她準備,可隻是她生命裏一個小小的驛站。
她的家在哪兒?
在故鄉,在她出生的地方。
因為她父親的骨灰不久後就要遷回故鄉,有父親的地方就是她的家。這座城市雖然熟悉,卻不再是她的家。
李非將她送到機場,直至看她進入登機口,這才轉身離去。
蘇一坐在機艙裏,微閉著雙眼,終於再度離開了,不會再回到這座城市了。
當她知曉了自己的病情,當她決定了再一次離開,就已經決定了徹底地放下,就像幾年被迫的離去。上次是生離,而這次卻是死別。
心頭的傷還在,抵達新加坡後,她很快就投到新的工作之中,抽了時間去新加坡的醫院做了一個檢查。吃了美國進口的特效藥,依舊拒絕了醫生住院治療的建議。
她不想把最後的時間浪費在醫院裏,她要作曲,讓父親留下的曲譜更多的問世,更多被人們喜歡和接納。
病情好像得到了控製,她依舊像個正常人一樣的工作著,努力著……
她在新公司的作曲署名依舊是:蘇氏。
那曲子不僅屬於她,也屬於她過世的父親。終有一天,她會大聲地告訴世界:蘇氏其實不是Susie一個人,他是Susie和她的父親,一個叫蘇正的男人,一個將一生的情感交付於音樂和夢想的男人。
這於她是一個新的開始,她開始大膽修改父親留下的曲譜,改了幅度也因為越來越多的曲子問世,變得越來越多。
生命燦若煙花,雖短暫卻會在生命的盡頭釋放出生命的美麗,絢麗奪目,照應天空,她覺得自己就如那新春佳節時燃放的煙花,華美異常,可這美實在短暫。
愛情縹緲如霧,對鏡而坐,濃妝淡抹,看著鏡子裏那個依然嬌妍、美麗的女子,她自怨自艾,自影自憐,為美麗的青春惋惜,卻又盡情地釋放著短暫生命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