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應該是喜慶的地方,現在卻一片狼狽。桌子上的食物和飲品依在,幾乎沒動過,那些鮮花無力地垂下,燈光刺眼,中央有一個新郎官,胳膊肘靠著桌子,手托著腦袋,即使這樣,他依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風度。身旁站著一個高挑的女生,滿臉稚氣,滿臉擔憂。
“沒事的,寧姐一定會回來的,她一定是太緊張了,隻要她心情平複一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安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似乎不管說些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語言忽然變得蒼白無力起來。
“我了解安寧,她不會回來了,不會回到我身邊了,也許是我太一廂情願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我能夠給她幸福,我以為我能夠讓她開心,快樂。可是原來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我其實真的很沒用,我真的很沒用。”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安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一臉焦急,確實,現在無論說什都很多餘的吧。可是即使是這樣,站在他的婚禮上,看見他為另一個女人而心傷,而那個女人卻不是她,她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和委屈,但是這種情緒卻沒有辦法顯露出來,隻能默默地藏在心裏,掩蓋起來,不要被發現是最好不過了。即使沒有寧姐,我依然會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直到你有一天,找到了心尖上的女子,和你一起組建一個美好溫馨的家庭,然後我會離開,環遊世界,也許去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默默地舔舐傷口。安閑的目光不敢看他,隨意掃射,突然,安閑睜大了眼睛,手足無措地叫道:“寧姐。”
蕭哲抬起眼,看到臉色蒼白的安寧,驚訝得不知道說些什麼,失聲叫道:“安寧。”
安寧看著這個憔悴的男子,看著這個深深愛著她守護著她的男子,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都是她,如果沒有她,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學長,我不會和你結婚的,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一直叫你學長是對你的尊重,不要以為這樣就是喜歡你,我一點都不喜歡,甚至還有些討厭你,討厭你假惺惺的樣子,討厭你一副好人臉,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很惡心,我每次看到你都想吐。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很厭惡,希望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麵了。”
“寧…姐,你在說什麼啊?”安閑不知道為什麼寧姐會說這麼一番話。明明逃婚的是寧姐,對不起蕭哲學長的是寧姐,可是為什麼寧姐可以這麼惡言傷害他?即使不是心頭愛的人,難道就可以這麼隨意傷害了嗎?可是寧姐不是這樣不知輕重的人,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說這麼一番有失禮儀的話,而今真真實實地是她親耳聽見的,心裏有些不安起來,總覺得事情大條了。
“安寧。”蕭哲也呆掉了,他其實沒有想到安寧會回來,這一來一去,就好像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一樣,摔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可即使是傷痕累累,他依然不願意相信他曾經苦苦追求數年,守護了那麼多年的女人會這麼絕情。心口的痛一點點擴大,幾乎有些難以承受了。而她留給他的始終都隻是一個背影而已。
安寧轉身不想看到那張悲傷的臉,不想看到安閑眼中的驚愕,蕭哲眼中的傷痛,學長,她還是傷害他了,那種痛,她沒有辦法承受。對不起學長,對不起對不起。淚水瘋狂地落下。李海東卻不肯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他一手摟著安寧的肩,一邊微笑地對蕭哲說:“對不起,真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深情對望,可是我想說,安寧已經是我的人了,她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希望你們以後都不要見麵了,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吧。”李海東一臉無害地笑笑,摟著安寧的肩出去了,走到門口,他對那些記者說道:“你們好好寫哦,這可是獨家哦。”
“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無恥的人,你真夠無恥的。”安寧掙脫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哎,你還想見人的吧,不過如果你不想見,我也不會介意的。”
安寧看著李海東,靜靜地道:“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我不介意,偶爾遭遭報應也不錯啊。”
車繼續向前,安寧的心卻難以平複,隻能這樣了,對不起,對不起,如果真的有報應,就來報複她吧,也許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應該有她,也許當初媽媽把她扔掉就是預測到她是個不祥的人,就是這樣,可是,她沒有死,或者,她早就應該死的,很早就該那樣了,到現在還活著,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她死了,受傷了。還活著做什麼呢?為什麼要活著?安寧突然打開車門,向車外跳下去。終於該結束了吧。讓所有一切都結束吧,結束吧,再也不想管那些事了,對不起,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