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層林起伏。雨浸過後的山林看著濕答答的。
塗世嘉已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手裏搖著他的孔雀羽毛扇。
副官走到他身邊,道:“將軍,依我看,山賊就算是皇帝招安,他們的話也信不得。”見塗世嘉沒說話,他又說:“在下認為他們定是想私吞寶藏,而且他們會知道寶藏的地點,也能看出他們身份定是不一般。”
他早知道杜威是前朝的將軍,難道杜小月也……他皺了皺眉,心裏想著這件事有待考察。嘴上卻淡淡地說:“我看閣下是多慮了。”
韓清林看到塗世嘉抱著杜小月出現時,很是意外。後來聽塗世嘉解釋後很感激他。畢竟如果塗世嘉身處那樣一個位置,他大可以放任老虎吃了她,沒人知道他路過。
杜小月感覺到自己被輕輕放到了軟軟的床鋪上。她聽見匆匆的腳步聲。不是他,她想。韓清林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手。那大概就是在給我準備藥的婢女了,就在她想著,她的衣服被解開,從外袍到貼身的肚兜,她覺得自己的臉又燙又熱。突然一隻涼沁沁的手擦上她的胳膊。她悶聲哼了一下,倒抽一口氣。須臾,一股淡雅的清香飄到鼻尖。原來是昭參。
昭參乃是治療跌打動物抓痕外傷的好藥。她那時為了韓清林再受傷時能及時治療,就在後園子裏種了好多昭參,還威脅韓清林說如果他再不受傷時乖乖呆著,就讓他吃了那些昭參。她不知道昭參吃了會不會有同樣的效果,她想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壞處。
她又覺得有什麼紗紗的東西包上自己的傷口,輕輕地饒了幾圈。杜小月發現韓清林的包紮技術委的是比自己好上不知多少倍。輕巧熟練而且沒有痛感。她想起小時候遇到韓清林的那些日子,他也總給自己包紮傷口,但與現在不同,那時他笨得經常把自己痛得叫出聲來。但那會兒杜小月發現如果自己叫疼,他會很沮喪,很自責,很不開心。為了讓他開心,她開始即使很痛很痛也忍著不叫,還笑著說他包紮得特別好。就是那時她學會了忍著疼痛,為了看他包紮後開心的笑容。
清晨,杜小月揉著惺忪的眼睛從床上爬起,感到一陣腰酸背痛,但傷口上卻沒有火辣辣的疼痛,她在心裏稱讚了一下自己種的昭參,順便稱讚了韓清林的療傷技術。
在用膳前,她聽見一陣腳步聲急促地逼近她的房屋,她愣了一下,待那人推開門,果然是她義父杜威。
杜小月很震驚。
她十歲時在屋中洗澡,和婢女玩水嬉鬧,誰知卻被來屋中叫她學習的衣服撞到,自那以後義父再也沒來過她的屋裏。這是她震驚的一點。
另外現在處於這種形勢,杜威本就不應該在寨中進進出出,讓人咬了舌頭可是件麻煩事,也許辛苦多年的心願就此功虧一簣。這是她震驚的另一點。
但她又想或許塗世嘉把她與老虎搏鬥命懸一線的事情告訴了義父,所以他已然就來了,再順便與她商量商量寶藏之事。
她正想給義父請安卻被製止了,說她一身傷免了也罷。又說她昨晚沒來讓他好擔心,今天聽說她受了重傷立刻就趕回來了。還批評她怎麼出門不帶上弓箭,她自己用得順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