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風雨泗州城 第一百一十三回 隆慶末年(1 / 2)

寵妃肖翅翼離奇失蹤,隆慶皇帝又急又怕,料想必是陳皇後和李貴妃那兩個女人所為,於是便到坤寧宮要人。兩個女人卻矢口否認此事與她們有關,隆慶皇帝急火攻心,癱坐到地上,一口鮮血竟然吐了出來。

兩個女人慌了神,忙將隆慶皇帝扶到床榻上躺下。陳皇後責備道:“想不到後果如此嚴重!妹妹闖下的這麼大禍,看你如何收拾殘局?”

李貴妃卻恢複了平靜,對陳皇後淡淡一笑道:“萬歲爺還不適應沒有那黑女人的日子,給他一點時間緩衝,自然會好起來!”

可是,隆慶皇帝並沒有借李貴妃的吉言好起來,反而身體越來越糟糕了!這一次病倒躺下,再站起來也就很難了。他身上的褥瘡開始嚴重了,起初還隻是背部有幾個紅點點,漸漸地發展到全身,胸前、臉上、下身都陸續地起了很多紅瘡。這些瘡由一個個小紅點慢慢長大,開始紅腫不堪,直至潰爛。

請來了禦醫診斷,禦醫看了皇上的病症後不由地大吃一驚,這莫非就是民間傳說中的那見不得人之病-花柳病嗎?作為一國之君,後宮嬪妃都是從民間精心挑選的最純潔最幹淨的女子,皇上怎會得此汙穢之病?

這花柳病在當時醫療水平下就是絕症,尚無藥可治,人還活著,身體的某些部位就開始化膿、潰破、腐爛,非常痛苦。老禦醫無奈地搖了搖頭,胡亂地開了些藥,這些藥當然不會對皇上的病情有任何改善的療效。隆慶皇帝的身體日益惡化,經常高燒不退,胡言癔語,迷糊中還喊著西宮娘娘肖翅翼的名字。

陳皇後和李貴妃輪流守在皇上的身邊,以防發生什麼不測。陳皇後親自將熬好的藥端過來,去喂食隆慶。隆慶皇帝卻伸手將藥碗打翻在地,罵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少在朕的麵前假惺惺地獻殷勤!”

陳皇後哭著跑了出去,李貴妃見狀,忙走到龍榻旁勸道:“萬歲爺要保重龍體,您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兒們著想啊!你若走了,鈞兒雖為太子,年齡尚小,怎能應付得了朝廷內外事務?”

說到皇兒們,隆慶的心就軟了下來。李貴妃見皇上情緒平靜下來,她端起一碗湯藥,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唇邊,勸道:“萬歲爺就將這些藥喝了吧!”

在李貴妃的勸說下,隆慶皇帝服了湯藥,便躺下昏昏地睡去。幾日後,不知是湯藥起了作用,還是回光返照,隆慶皇帝感覺身上輕鬆了許多。很長日子沒有上朝,他想念那些老臣們了,特別是他很想見見自己的恩師,也就是現在的首輔高拱。隆慶皇帝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讓太監去通知群臣們明日早上按時上朝。

天剛蒙蒙亮,群臣們早早地聚集在皇極殿前,等候皇上臨朝。可是,大家左等皇上沒有來,右等皇上還是沒有來,眼看就日上三竿了。大家正在焦急等待之時,一個太監出來喊道:“宣首輔高拱和次輔張居正覲見!”

於是,兩人從人群中走出來,跟著那位太監進去。卻見隆慶皇帝斜坐在龍椅上背對著兩人,他清瘦至極,脊梁骨在衣服下麵隱隱可現。高拱鼻子一酸,想不到多日不見,皇上竟然憔悴到如此地步!

隆慶沒有轉身,而是手伸到背後向高拱探了探手,低聲道:“高先生,走近來說話!”

高拱走上前來,一股難聞的酸臭氣從皇上的身上飄來,當看到皇上的臉時,他不由地大吃一驚!卻見皇上早已瘦得脫了像,眼窩深凹,麵頰骨突起,更可怕的是臉上張滿了紅胞,有多處已經化膿潰爛。

隆慶皇帝一把抓住高拱的手,動了動嘴唇,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許久,他才望著恩師高拱的眼睛,懇切道:“朕自度大去之日不遠也!東宮皇兒尚小,這大明江山全仰仗兩位閣老了!”

皇上這是在托孤啊!高拱鼻子一酸,也落下淚來。幾十年來,高拱一直陪伴在隆慶皇帝的身邊,兩人的感情形同父子,他是眼看著這位君王從一個懵懂孩童長成一個少年,然後由少年長大成人,坐上皇位。現在剛步入中年,這安生的日子還沒有過上幾天,想不到皇上就這般迅速衰弱下去!

高拱擦了擦眼淚,勸道:“陛下正處壯年,不要多慮,身體會好起來的,這大明江山不能沒有陛下!”

隆慶皇帝歎氣道:“朕連自己新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何談去治理這大明江山!”

兩人親密地談話,卻將次輔張居正晾到了一旁,這讓張居正心裏很不是滋味。沒有比較,張居正還很得意,覺得自己在朝廷裏還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現在與這高閣老比起來,兩人就不是一個重量級別的人物,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根本無法與高胡子相比。這高胡子生性強勢專斷,我張某如果不能從他的包圍圈中突圍出來,隻能作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幫手小弟,也就沒有伸展空間來實現我的人生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