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瘸子，一個癡傻，常五爺公婆倆不願意隨兒子三省到外地同住，是擔心會拖累兒子，影響他的前程。五弟向來桀驁不馴，原來他也有心思細膩、為他人著想的柔軟一麵！四爺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瘦癟看上去比自己還老的弟弟，歲月能磨練和改變人，這個道理一點不錯，五弟變化太大了！
這常家鄉下的宅院太過破舊，不宜過夜，常四爺決定祭拜祖宗完畢後，連夜返城。事不宜遲，眾人在宅院裏停頓片刻，便起身浩浩蕩蕩地朝野外出發了。
常家的祖墳位於一片漫崗地上，延延綿綿二三十個土饅頭。外孫潘大複很是好奇，問道：“外公，這麼多墳墓啊？”
常四爺笑道：“是啊！從很久以前，常家的列祖列宗去世後都埋葬到此！現在算起來，該有六七代人了吧！”
祭品擺好後，大家按輩分排成三排跪下，前排是四爺、五爺夫婦，共四人；第二排是青素、青音夫婦，也共四人；後排是孫兒輩，也就是戚傑和大複兩人。
常四爺點上一支香插到祭品前，他回頭環顧一下，道：“還缺青城和三省，我常家人就到齊了！”
夫人接話道：“是啊！就缺他們倆了！他們都是常家的子孫，祖宗啊，你們可要保佑他們在外平平安安的！”
五爺戲謔道：“我家三省自然會平平安安的！每逢節氣，我都要領我這個瘋婆子來給祖宗們燒紙錢！況且，老太爺在世時，把省兒當成心肝寶貝，現在他到陰間了，定然還會保佑我兒子的！”
對，對！四爺夫妻倆點頭附和起來。不料，五爺話鋒一轉，接著道：“隻是，你們三五年也難得到祖宗墳上祭掃一次，祖宗已經忘記你們長相了！他們是否願意保佑你家青城，尚屬未知！”
常夫人跪在四爺的身旁不由地呸呸起來，怒道：“五弟，你怎麼說話呢？三省是老太爺的孫子，我家青城也是常家的血脈啊！”
跪在另一側的劉氏也許覺得嫂嫂發出的聲音有趣，也歡快地學著“呸，呸”起來。五爺見嫂嫂責怪自己，心中有些不快，於是就瞪著眼珠子向劉氏罵道：“閉上你的臭嘴！”
劉氏感覺自己犯了錯，跪在那裏低下頭去，呆呆地望著地麵上幾隻爬來爬去的螞蟻出神。
幾位長輩居然也像孩童般地鬥嘴，跪在第二排的兩位常家女婿相視笑了一下，潘季馴此時的心情輕鬆多了，也覺得這幾位長輩很有趣。青音見兩個男人嬉笑，就拉了一下自己的相公，低聲提醒道：“在祖宗麵前，不要這般不敬！”
回到城裏，已是深夜。躺在床上，夫人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她將酣睡中的常四爺弄醒，道：“老爺，經五弟這麼一說，我的心越來越不安了！不知城兒現在怎麼樣了？”
常四爺翻個身，有些不耐煩道：“五弟就這種德性，莫和他一般見識！睡吧！”
第二日，送走了二小姐青音一家三口，這常府又隻剩下常四爺老夫妻倆，顯得有些冷清。半夜裏，夫人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坐在床上瑟瑟發抖，縮成了一團，她哭道：“我夢見了城兒，她遭難了！她滿頭滿臉的都是血，太可怕了……”
四爺愛憐地將夫人摟到懷裏，安慰道：“夢和現實往往相反的，城兒有我常家先祖保佑，定能安然無恙！”
常夫人卻卻仍心有餘悸道：“城兒滿臉是血，城兒滿臉是血……”
常四爺無奈，想了一會兒道：“明日早上，我去找外孫戚傑，讓他打探一下！傑兒在京城做過官，應該有些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