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泗州城的末日 第一百三十三回 浮橋踩踏(2 / 3)

人們出了月門,空間開闊起來。大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口氣,遲緩了片刻,又朝下一個目標淮河浮橋奔去。

這浮橋是泗州通往淮河南岸的唯一陸路通道,從不同角度看,它像一條飛虹橫貫淮河兩岸,又若一條巨龍蜿蜒盤旋水麵,頗為雄偉壯觀。這座浮在河麵上的橋梁,用船或浮箱代替橋墩,將數百個大船以及浮箱並排成列,用鐵索牢固地連解在一起,牢牢地鎖於兩岸的橋基之上,然後船筏上鋪木板,人車在上麵通行。為了便於船隻通行,河中央橋段下麵沒有浮墩,隻是鐵鏈與兩邊大船相連,上麵鋪上木板作為橋麵。一般船隻可以正常從下麵通過,大型船隻則要揭下橋麵的甲板方能通行。

人們蜂擁向浮橋而來,有兩三個騎馬、騎驢的人率先踏上浮橋木板,隨著噠噠地驢馬蹄聲,幾人飛快經過浮橋,到了淮河對岸,消失在柳蔭樹林之中。步行人群中的先頭部隊也踏上了浮橋,這些人多是年輕力壯,沒有家眷和行李拖累,因此腳步輕快。待大部隊踏上橋麵後,人們的行進速度開始變緩,此時橋麵上已是人挨人,人擠人,在橋兩側的人隻好緊張地抓著鐵鏈扶手,防止被擠落入水中。

葛春和文氏也踏上了橋板,在人群中擠了半天才走了幾步路。葛春走在前麵已是滿頭大汗,他拉著文氏向橋邊走去,那裏危險,隻有一根鐵索作為扶欄,大家害怕落去水中,因此人群也就稀疏一些。文氏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麵頓時緊張起來,就藏在葛春的背後不敢東張西望。兩人隨著人群往前走,很快就要到了淮河中央。

更多的人從城門口出來,奔向浮橋,浮橋從來沒有承載過這麼大的重量,便開始咯吱作響,搖擺起來。在葛春和文氏不遠的地方,有個人牽著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也被困在人群之中。周邊的人群無節製地向馬和它的主人擠壓,那馬有些煩躁,就揚蹄踢了後麵的人一下。後麵的人惱怒起來,伸出巴掌朝馬屁股上拍了二下,那馬受到驚嚇仰頭嘶鳴起來。馬放開四蹄,向葛春他們對麵的橋邊橫衝直闖而去,人群驚慌地向兩側散開,有兩三個人躲閃不及摔倒在橋麵上,頓時被馬蹄踩踏的血肉模糊,呻吟不止。馬到了橋邊,一躍跳入了水中,馬主人拽住韁繩不放,也被帶去了水中。馬浮在水麵向南岸遊去,沒多久就遊到了岸邊,上了岸。而那馬主人則沒有這麼幸運,他在水麵上露了幾次頭,就再也沒有蹤影,估計洪水早已將他的屍體衝走了。

浮橋下麵的鎖鏈響聲更大了,橋體震動幅度也開始劇烈。有個膽小的人尖叫道:“娘啊!這橋看樣子要斷了!我們快回到岸上去吧!”

說罷就轉身往回走,其他人聽罷也驚恐不已,跟著往回擠。這下好了,岸邊的人蜂擁著往橋上趕,橋上的人卻想擠回岸上,兩股勢力就在浮橋上交鋒了。人們已是熱鍋上的螞蟻,全然失去了理智。人們擠掉了鞋子,擠亂了頭發,擠掉了衣扣,都全然不顧了。孩子們開始哭起來,老人開始了可怕的呻吟,婦人們的尖叫聲也此起彼伏起來。

有人被擠倒了,起初還有人上前攙扶,可是漸漸地人們就被擠紅了眼,就如凶猛的野獸,什麼也不顧了。每個人都被求生的渴望支配著,邪惡戰勝了善良,一個人倒下了,周邊的人群就會無情地踩踏過來。倒下的人被踩中頭顱或內髒,當場斃命倒也少些痛苦,可是腳步無眼,有些人卻偏偏被踩斷了四肢,便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

橋邊有不少人被擠下了水,就如要下到湯鍋中的餃子,一個接一個地撲通撲通滾落到水中。這些人雖然不幸,但相較而言,多少比踩死的那些人幸運,至少少些痛苦,還能保留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