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東城牆一處決口，洪水洶湧而入，城內的百姓們扶老攜幼向南城門倉惶逃竄。管家葛春勾引尤府二夫人文氏，趁城內混亂殺了老東家，將尤府錢財席卷一空與文氏私奔而去。
兩人心情都很緊張，因此沒有說話，葛春緊緊地拉住文氏的手隻顧悶頭趕路。穿過了幾天街道，見路上逃難的人多了起來，兩人這才鬆了口氣，腳步放慢下來。文氏道：“春哥，奴家放棄了一切跟隨你而來，你可不能辜負了奴家！”
葛春將文氏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道：“二夫人，小人從見你第一麵時就對你非常愛慕！可惜，那時你是高高在上的二夫人，我隻不過是尤府的一名家丁而已！曆經千辛萬難終於得到夫人你的芳心，豈有背叛之禮？”
文氏道：“別’二夫人、二夫人’叫了！聽著別扭！”
葛春曖昧地笑道：“好，好，不能再叫’二夫人’了，該叫你娘子了！”
兩人手牽著手來到了南大街，人群開始擁擠起來。卻見洶湧的人流從各個街道朝南大街彙合，有牽豬趕羊的，有推獨輪車的，有騎馬騎驢的，偶爾有趕馬車的，但更多的是背著包袱牽著孩子扶著老人的。這條街道馬上雞飛狗跳起來，孩子哭，大人叫，場麵異常混亂。
有兩個愛較真的婦人，後麵的婦人踩到前麵婦人的腳，兩人互補相讓，於是就爭吵起來。兩人爭得麵紅耳赤，就開始上前互抓對方的頭發。旁人勸道：“命都難保了，你倆還有閑心爭吵，快逃命去吧！”
兩人這才鬆開手，其中一位婦人呸地一聲道：“看在別人的麵子上，老娘就饒一回，別讓老娘再看到你！”
另一位婦人仇視地看了一眼，也呸地一聲，轉身鑽進了人群。
文氏未曾遇到過這般粗野的女人，嚇得躲到了葛春的身後。葛春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呢！跟緊我，別被別人擠散了！”
兩人擠在人群中走了幾步，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坐在地上，她用雙手拍打著地麵嚎哭道：“哪個挨千刀的，有錢人不去偷，卻偷我們這麼沒家沒業的窮人！那可是我們老兩口的活命錢啊！……”
老漢站在旁邊紅著臉，急得直跺腳，嘴裏念叨著：“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旁邊的人或投來憐憫的目光，或漠然地路過，沒有人搭理這老夫妻倆。文氏停下腳步道：“這兩位老人家真可憐！”
葛春卻催促道：“快趕路吧，可憐的人多著呢！”
文氏還想說什麼，葛春囑咐道：“我在前麵開路，娘子你看好自己的包裹，別讓賊人偷了去！”
葛春背著個大行李走在前麵，而文氏則提著個小包裹緊跟其後。文氏害怕自己的東西被擠丟掉，於是就將小包裹背起，緊緊地夾在腋下。兩人好不容易來到城牆邊，剛想隨人群進入南城門，卻聽到後麵有馬蹄聲，葛春忙將文氏拉到了一旁。一輛馬車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奔向城門口，人們驚慌失措地向周圍躲閃，馬路上人群還有地方躲閃，可是進入城門裏的人就慘了。這南城門城牆由一塊塊巨型青石條堆砌而成，城牆厚度足有一二十米，門寬可容兩輛大型馬車通過。前麵的人本能向兩邊散開，將靠牆行走的人被擠得動彈不得，頓時就有了孩子的哭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馬車過後，後麵的人立即蜂湧尾隨，空出來的那片地方馬上又擠滿了人。
文氏也要隨人群湧入南門，葛春卻拉住了她，道：“我帶你走個捷徑！”說罷，邊朝城門東側走去，那裏有個階梯直達城牆頂上，在城牆外側也有階梯盤旋而下，通往下麵的月城。兩個人輕輕鬆鬆地就爬到了城牆上，然後順階梯而下出了主城牆。其他人見了，也都跟過來爬上階梯，城門口擁堵狀況頓時減輕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