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音恨恨道:“以前就是因為太信任你了,所以才走到今天不可調和的地步!我怎可還錯下去,鼓勵你繼續去禍害泗州,讓家鄉父老指著我的脊背骨詛罵,以我們為敵?”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夫妻二人互相不再搭理,開始處於冷戰狀態。有一兩次潘季馴試圖去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主動去找夫人親熱,都被她冷臉擋了回去。以前,夫人青音是一位善解人意、知冷知熱的女人,兩人成親以來一直相親相愛,基本互相之間沒有紅過臉。可是,現在她徹底變了,變得他不認識了,變得他難以接受,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他不得不每天麵對她那張冷冰冰的嘴臉。兩人不再說話,信息靠兒子大複在中間穿梭傳遞。
就這樣僵持了十多天,有一天夫人青音似乎情緒還不錯,主動找潘季馴說話,說想到附近的蓮花庵去燒燒香。潘季馴以為夫人想通了,很高興,於是道:“那我今天不到工地了,就陪你去吧!”
青音卻說不需要人陪同,自己去就好了,潘季馴哪裏放心,勸道:“夫人,你一個婦道人家孤身在外拋頭露麵,我哪裏放心?不然,讓複兒陪你去吧!”
青音推脫不過,於是便決定與兒子大複同往蓮花庵。大複興高采烈地先跳上轎子,轉過頭來將母親攙扶進轎子,轎夫們便起轎向遠方走去。潘季馴目送著母子倆的轎子漸漸遠去直到消失,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轉身進了屋。
午飯過後,夫人青音和兒子大複還沒有回來,潘季馴有些等急了,於是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去尋找二人。剛走出門口,卻見兒子大複隻身一人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了,見到爹爹就咧了咧嘴巴,二顆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道:“爹爹,娘她,她回不來了……”
大複蹲在地上,劇烈地抽噎起來。潘季馴大驚,忙問道:“複兒,快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今天早上,大複高高興興地隨母親去蓮花庵燒香,不料下了轎子,青音卻問兒子道:“複兒,你今年十八歲了吧?”
大複很奇怪母親會問他這個問題,於是答道:“娘,每年你和爹爹都給孩兒我過生辰,這個你忘了嗎?我今年正好十八了!”
青音道:“娘怎能忘記?十八年前的那一天是你的生辰,也是為娘的受難日!十八歲,是個大人了,若是在尋常人家你早就成家生子了!隻是你隨爹娘一直奔波在外,無暇顧及,也就耽誤了你的婚姻大事!”
大複臉色緋紅,道:“娘,不算晚!我還想考取功名後,再考慮個人問題呢!”
青音道:“那怎麼行?這功名可遇不可求,有多少人從青絲考到到了白發,也未必有成!假若如此,那豈不誤了終生?”
青音頓了頓,又道:“兩河工程結束後,你爹爹將調任南京,離老家很近了!到那時,就讓爹爹幫你尋一門中意的親事!不過,好姑娘要慢慢去尋,娘今天主要不是想去說這個!有件事情一直憋在為娘心中,今天你既然是大人了,娘就想拿出來與你商量!”
大複很納悶,於是道:“娘,什麼事情?你說吧!”
青音道:“你知道泗州發生了踩踏事件事件,死了很多人,是吧?”
大複聽到此話,知道娘在怨恨爹爹,於是辯解道:“今年泗州洪水並不算大,發生這種不幸的事情是他們自身原因造成的,也不能怪爹爹啊!”
青音好像很失望,擺擺手道:“我不想與你爭論這事是否與你爹爹有關!現在,你五外婆被洪水淹死了,五外公也了我們母子而死,你小舅舅也丟了官,這都是為娘我一手造成的!我自感罪孽深重,整日惶恐不安,不得片刻安閑!隻有出家為尼遁入空門,才能忘卻紅塵憂煩,尋得心靈上的一點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