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泗州城的末日 第一百四十二回 艱難抉擇(1 / 2)

潘氏父子將青音送至蓮花庵門口,青音輕巧地下了車,她人雖然瘦了一圈,病似乎全好了。潘季馴心中不是滋味,昨天她還病懨懨的,聽說我答應放了她,馬上來了精神,她是對我潘某人怨恨至極已經達到絕望的程度,才這般渴望著逃離情感的牢籠,離開我們!

大門口早已站著兩位小尼姑,見有人過來便笑盈盈地迎上前去為青音引路。青音轉過身來,微笑著道:“就送到這裏,你們回去吧!”

說罷,她便跟著小尼姑進了大門,她的口氣、她的神態異常輕鬆,不像是在訣別,就像日常短暫的離別到外麵辦點事情,辦完事情後馬上回來似的。兒子大複悵然若失地望著母親遠去的背影,潘季馴見狀撫著他的肩道:“你娘一心向佛,待在我們身邊就如心處牢籠!你是希望你娘快樂幸福吧?複兒,那就學會放手吧!”

這也許是他與母親的最後一麵,複兒怎麼能不傷心呢?他站在原地久久地不願離去,爹爹道:“複兒,我們回去吧!好在蓮花庵離住處並不算遠,我們可以經常過來看望你娘!”

大複這才戀戀不舍地上了馬車,隨爹爹回到了家。家中沒有了女主人,這家也就不像個家了,父子倆四目相對,也沒什麼心思說話,各自默默地吃飯,默默地洗漱,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便各自回房睡覺。

第二天早上,大複找出了一些母親用過的衣物,說是要送過去。潘季馴心裏明白,兒子他是想去看看自己的母親,於是便陪著他前往蓮花庵。

卻說青音在妙空師太的幫助下,已經剃去一頭青絲,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尼姑。聽說夫君和兒子前來看望,她怕見到那父子倆後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於是就不想相見。妙空師太卻道:“還是去見他們一麵吧,你若真心向佛,就把這次見麵當成與他們最後的告別,以絕他們的心念吧!”

潘氏父子正在大門口等待,卻見一身穿青衣的中年尼姑向他們款款走來,她的頭皮白淨光亮。待她走近,大複才發現她這尼姑正是自己的母親青音!於是,他便高興地迎了上去。

那尼姑態度卻很冷淡,走到他們麵前深深施了個禮,道:“阿彌陀佛!貧尼身在佛門,不便與你們走得過近,請兩位施主見諒!”

大複很驚訝,母親似乎沒有認出他們父子倆,於是湊過去拉她的胳膊道:“娘,我是大複啊!”

那尼姑卻推開他的手,撣了撣身上的衣服,道:“這位小施主,請你自重一點!”

大複尷尬地愣在了一旁,潘季馴則將一包衣物遞了過去。那尼姑卻沒有收,道:“紅塵之物,貧尼已經用不著了,你們就將它焚燒了吧!以後,你們在家中安心地過日子,莫再過來找我了!”

說罷,她轉身走了進去,隨後兩位小尼姑關上了大門。父子倆很無奈,隻好失落地回了家。

隔了幾日,大複又忍不住了,說是想娘了,要去蓮花庵看望她。潘季馴本不想再去打攪夫人青音,但禁不住兒子的軟磨硬泡,也隻好答應同往。

來到蓮花庵,大複上前拍了一下門,馬上有個腦袋從門縫裏探出來,見到他們後,顯得很驚訝,道:“兩位施主!你們是找靜空師姐吧?她幾天前已經離開這裏了,你們不知道嗎?”

大複忙問道:“你知道她到哪裏去了嗎?”

那位小尼姑茫然地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幾人正說著話,從院子裏走出一位老尼姑,此人正是妙空師太。原來,她聽到大門口有人說話,便前來觀望,見是潘氏父子,於是道:“靜空的確已離開此庵!既然她想避開紅塵紛擾,一心向佛,貧尼也不便告訴你們她的去處!你們還是回去吧,不要再找她了!”

潘氏父子悵然而歸,既然她有意回避我們,我們若再繼續尋找下去,她將躲得更遠。就這樣放手吧,彼此留個好印象,讓我們的思念化為夢中的相見吧!

父子二人艱難地渡過了十多天,逐漸熟悉了沒有女主人的沉悶生活。不久之後,兩河工程完工,朝廷對治河功臣淩雲翼、潘季馴等人進行了封賞。現在,潘季馴手頭的公務已經交接完畢,他便動身到南京赴任刑部尚書一職。而此時,兒子大複則回了烏程老家複習苦讀,備戰八月份的秋闈考試。

隻身在外做官的潘季馴此時心情特別糟糕,一方麵是沒有家人陪伴在身邊,感覺特別孤獨寂寞;另一方麵,自己本想在仕途上幹出一番大事業,卻不曾想遭受眾人的非議排擠和朝廷不信任。南京是舊都,這一套衙門雖然與京城的官員設置相似,但這裏的官員多是虛職,並沒有多少實權。潘季馴心情難以平靜,他身心俱疲,便又萌生了辭官的念頭。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二夫人施景蘭,景蘭很支持他,她在回信中道:“老爺隻身一個人在外做官,沒有人照顧,奴家不放心。你我夫妻聚少離多,老爺你就回來吧,家中的孩子們都想念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