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都不許。
他記不清,有多少忘記這條規矩的美姬,在呻吟的下一瞬間,變成冰冷的屍體時,那些血,和記憶深處的血融會在一起,除了讓他更加暴戾之外。
再無其他。
他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底限,試圖挑戰的,除了死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去處。
對於一個已死的人,做過的一切,才值寬恕。
他放下果殼,起身,走出火堆,朝那片湖泊走去,邊走,邊脫下銀灰的紗袍。
他喜歡水,幹淨的水,能滌盡所有的醜陋和髒汙。
他就這樣走進湖泊裏,旁若無人的浸泡起來。
夕顏覺到麵前一堵黑影擋住所有視線時,甫抬起臉,竟是軒轅聿。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又走了過來,她隻是聽到有腳步聲離去,朝著那方向看去罷了。
隻是,他既然走了過來,她能做的,僅是低下臉,不再去望。
“起來。”
“諾。”
她照著他的吩咐起身,他拽著她的手,往岩石後走去。
對,不是牽,是拽,沒有任何憐惜力度地拽緊。
隻這一拽,她手腕的脈相,除了胎相稍稍有些不穩外,其餘,是讓他心安的。
看來,那果子,是有效果的。
她沒有絲毫的反抗,順從地跟著他走到岩石後,彼處,有著蔓枝攀附,是一處很好的綠蔭之地。
他拽她走進這裏,鬆開手,以命令的口吻道:
“為朕重新包紮傷口。”
“諾。”
她應了一聲,難道,他的傷口處又繃開了嗎?
她將他的袍子解開一側,昨晚銀啻蒼替他包紮的地方,分明還是完好的。
“皇上,傷口處的包紮仍是好的。”
她躬身稟道。
他的手,一拉她的裙裾,沒待她反映過來,她的裙裾外側的紗羅被他輕撕了一小條。
他撕得恰到好處,即不讓她有絲毫的暴露,那長度,又剛好夠繃帶的包紮。
“諾。”
她明白他的意思,從他手中接過繃帶,沒有再提出質疑,隻是輕柔地解開昨晚的包紮處,她解得很輕柔,可,這份輕柔與任何無關。
繃帶甫解,她清晰地看到,那處傷口,在白日看來,猶是觸目驚心的,黑紫了那麼一大塊,還有一道深深的口子,縱然,血不再流,這樣的傷,難道,真的一晚上就複原了嗎?
鼻子又酸了起來,在颶風的旋渦裏,她看到那塊巨石撞來,也記得他抱緊她避開時,被巨石所傷。
是她的罪孽。
可,也是昔日的因,造成了今日的果。
她用力壓下所有的酸意,神情平靜依然地替他換去那繃帶,解下她還算幹淨的汗巾,墊在那處傷口,複按著之前包紮的樣子,用她的裙裾包紮完畢。
縱然昨晚,她沒有看銀啻蒼怎麼包,解開的時候,她已記下了包紮的要點。
昨晚不願看,今日,卻必須親手包。
又是他的折磨吧。
隻是,她不會讓他知道,這種折磨對她是有效的。
否則,他會樂此不疲的。
他看到她平靜的麵對他的傷口,平靜地包好,這份平靜,反帶起了他心底再無法做到平靜。
“醉妃——”他聲音低嘎地喚出這兩個字,她抬起臉,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