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3)

忽然又不想把這張紅紙交出去了。

她想自己留著。

猶豫了一下下,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他說道:“你能再寫一張麼?這張我想留著當書簽。”

程季恒的神色中滿是縱容:“行。”

桌角上放著一個木盒子,盒子裏放著厚厚一疊紅紙,以供寫名者用。程季恒又從那個盒子裏拿出來了一張紙,再次寫好之後,他像是個剛學會寫字的小孩似的滿懷期待地看著陶桃:“我寫字好看不好看?”

陶桃忍笑,十分配合地點頭:“超級好看!”

程季恒:“是不是最好看的?”

陶桃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嗯!”

程季恒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遲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她曾真情實感地當著他的麵誇獎過蘇晏的字寫得好看,並且還曾照著那幾句他寫給她的破祝福臨摹過好多遍。

好心情忽然被破壞了。

他神色淡淡地看著她,故作漫不經心地問:“我寫字好看還是蘇晏寫字好看?”

陶桃哭笑不得。

怎麼跟爭寵的小孩一樣?

但她還能怎麼辦?隻能寵著他,不然醋壇子翻了她可收拾不了。

“你!你!你寫字最好看!”陶桃斬釘截鐵,信誓旦旦。

程季恒:“真的?”

陶桃:“真的!騙你是小狗!”

程季恒:“行,那你今天回家後就模仿我的字跡寫一百遍我的名字。”

陶桃:“……我不要!”

程季恒垂眸看著她,眼神中別有深意,少頃後,他將唇附在了她的耳畔,悄聲說了句什麼。陶桃的臉越變越紅,羞得不行,最後都快滴出血了。

言畢,程季恒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說好了啊。”

陶桃直接打開了他的手:“我才不跟你說好呢!”

程季恒:“那你就把我的名字寫一百遍。”

陶桃氣急敗壞:“為什麼?”

程季恒淡淡地、狠狠地啟唇:“罰你當著我的麵想蘇晏。”

陶桃:“……”

你這朵白蓮花是泡醋缸裏長大的吧?

雖然不服氣,但她確實有點理虧。

對比兩項懲罰之後,她決定選擇把他的名字寫一百遍——既然都是累手,她寧可選擇更加安全的,另外一項太危險了,八成會被折騰,而且時間還長。

“我選寫一百遍。”陶桃回道。

程季恒:“照著我的筆記臨摹一百遍。”頓了下語氣,又補充道,“以後寫字的時候不準想蘇晏,隻能想我。”

他要把蘇晏在她世界中留下的所有痕跡全部更新覆蓋,讓她以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隻能想他。

醋勁可真大。陶桃又無奈又想笑:“知道啦。”

寫完名字之後,他們兩個將紅紙交給了負責在鎖上刻字的老師傅。

師傅技藝精湛,不僅能將字體刻得又好又快,還能完全按照書寫者的字跡將兩人的名字刻在小鎖上。

縱然這位老師傅已經在這座月老祠中刻了多年字,見過無數人的筆跡,但是當陶桃將寫有兩人名字的紅紙交給他的時候,這位老師傅還是不禁感慨了句:“哎呦,這字寫得真好看。”

那一刻陶桃超級開心,還有點自豪,就好像被誇獎的人是她自己一樣。

不到二十分鍾,師傅就將兩人的名字刻好了。隨後他們倆拿著鎖回到了係結發扣的地方。

結發扣取自“結發夫妻”之意,所以做結發扣最基本的材料是男女兩個人的頭發。

月老祠中的老師傅們都很有心,剪頭發用的剪刀上都纏著紅線,看起來喜慶極了。

老師傅各取了陶桃和程季恒的一縷頭發,在為他們剪發的時候,他口中還念念有詞:“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取完頭發後,老師傅將著他們倆的頭發編在了一起,然後在頭發外纏上了一圈紅線,將兩縷頭發包成了一股紅繩,繩子一頭編成扣頭,另外一頭變成編成扣結,最後穿上刻有兩人名字的同心鎖,再將扣頭套進扣結中,結發扣就做好了。

成型後的結發扣不大,像極了一個小手環,但對於雲山本地人而言,這件小小的結發扣卻意味著一生的承諾。

陶桃從老師傅手中接過她和程季恒的結發扣時,還有些緊張,就好像她接過來的不是結發扣,而是她的一生。

她從小就聽奶奶跟她講雲山寺月老樹的故事——

奶奶和爺爺來到雲山後,在月老樹上係過結發扣;爸爸媽媽結婚之前,也在月老樹上係過結發扣;雲山的每一對夫妻,基本都會在結婚前來係結發扣。

這是一種儀式,也是一種傳統。

每個女人在少女時代都會對未來有著浪漫憧憬,幻想自己是童話中公主,幻想自己和王子的浪漫故事。陶桃也不例外。她小的時候,每次看動畫片的時候都會想:等以後長大了,就讓她的王子背著她上雲山,和他一起係結發扣,然後他們倆幸福快樂的度過一生。

後來在青春期,她心中的那個人是蘇晏。

現在真正陪她一起來這裏的、將她從山腳下背上來的人,是程季恒。

他出現的很突然,卻滿足了她兒時的所有幻想與憧憬。

在她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是他牽起了她的手,對他說:“別怕,還有我。”

那一刻她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所以她願意和他成為結發夫妻,與他攜手一生。

將結發扣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程季恒,目光中帶著溫柔的愛意,又帶著無盡的依賴。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他。

他是她想要依靠一生的男人。

程季恒讀懂了她眼神中的那種期許和憧憬,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柔聲道:“去拜月老樹?”

陶桃點頭:“嗯。”

月老樹依舊濃蔭密布,繁茂的枝頭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結發扣,有些顏色鮮紅,一看就是才掛上不久;有些變成了暗紅色;有些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中變成了黑紅色,幾乎和樹身融為了一體,顯然是日久經年。

還有些結發扣,已經看不到了,早就被人摘了下來,一把火燒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