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鎖,屋子裏麵麵積不大,卻收拾得整整齊齊。
雖然地麵是夯實的土地,卻鋪墊得很平整,一看就認真打掃過。
窗邊擺著張木頭釘成的方桌子,上麵還插了一把野花。
最靠裏的牆邊是張床,勺就躺在上麵,裹在毯子裏,看著比平時更了。
這個不點閉著眼睛,嘴唇幹裂,臉頰通紅,好像在發燒。
大概是摔壞的腿很疼,她低聲哼哼著,一時半刻都躺不安穩,一直在床上不停地翻來翻去。
“勺?”貝暖輕輕叫她。
勺睜開眼睛,看清是貝暖,啞著喉嚨叫了聲“姐姐”,從毯子裏伸出手,握住貝暖的手。
貝暖這時才覺得,勺其實就是個八九歲大的孩。
要是沒有喪屍的話,現在大概還坐在學教室裏,做四則混合運算,筆算乘除法。
“你把腿摔了?”貝暖問。
“嗯。”勺點點頭,“我怕死在山上,就自己爬下來了。”
貝暖心想,她得很輕巧,也不知道一個人是怎麼慢慢從山上挪下來的。
杜若在旁邊溫聲問:“我是醫生,能看看你的腿嗎?”然後掀開勺的毯子去查看她的腿。
他認真檢查完,下了結論,“有感染,還要複位。”
他問勺:“我要幫你把骨頭複位,複位好了,你以後才能好好走路,但是複位時會很疼。你要不要?”
貝暖很少聽見杜若用那麼溫和認真的語氣話,他現在的樣子,完全是一個耐心又靠譜的醫生。
勺連一秒鍾都沒猶豫,就回答:“要。”
陸行遲他們都出去了,貝暖也想走,可是勺還在握著她的手。
這個懂事的孩意識到了,趕緊把手鬆開。
貝暖反手攥住她的手,“我在這兒陪著你。”
杜若:“你們兩個隨便聊點什麼吧。”
勺一眼都不看自己的腿那邊,隻望著貝暖。
“姐姐,我有一件事對你謊了。昨籠鬥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的,所以我下注的時候,其實隻押了你贏。”
貝暖納悶,“全場都在押我輸,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贏?”
“因為我覺得,就算是拿著F牌的人,也不一定會輸。”
勺給了貝暖一個虛弱的微笑,“你們是好人,姐姐,我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勺把鑿著字母B的鐵牌從衣服裏拉出來。
“這塊牌子不是我的。我其實是個E牌,沒比你的F牌好多少。”
杜若趁著她們走神時,下手了。
勺疼得哆嗦了一下,叫出了聲,瞬間冒出眼淚來。
貝暖趕緊攥住她的手,繼續跟她話,“牌子不是你的,那是誰的?”
“是我哥的,他已經死了。”勺疼得冷汗直冒,努力跟貝暖話,分散注意力。
原來勺是和她哥哥一起上島的,哥哥領到的是一塊B牌,勺拿到的是E牌。
勺很不喜歡E牌,哥哥就把自己的B牌換給她,讓她掛在脖子上。
勺的哥哥很會捉鳥,也知道怎麼該對付毒蛇,兩個人上島以後一直以買烤鳥為生。
後來哥哥就出事了,也是從山上掉下來的。
臨死前,哥哥囑咐勺,不要讓別人知道她是E牌,掛著B牌,在島上的處境會比E牌好得多。
死了人,鐵牌要回收,勺去交哥哥的牌子時,給老胡的是自己的E牌。
當時勺提心吊膽,老胡卻隻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同情她一個人孤苦伶仃,什麼都沒多。
從此以後,勺就過上了偽裝B牌的生活。
哥哥得對,掛著這塊鐵牌,麻煩確實少了很多。
勺仍然按照哥哥教的,每上山捉鳥,一直什麼事都沒有,直到今,一個不留神,從山崖上滾下來。
勺聲問:“所以鐵牌的是真的,我是要死了嗎?”
貝暖握著她的手,堅決地:“我沒有死,你也不會死的。”
她是傳中的“那個F”,她的話比任何人的話都更能讓人信服。
勺的眼中閃出光芒,熱切地看著她,努力點點頭。
“你死不了。”杜若也在旁邊接口,“情況還不錯,已經複位了,感染也不太嚴重。”
“我會給你做一個夾板固定住你的腿,大概過四個月左右就徹底好了。”杜若站起來,強調,“但是在這四個月裏,你要休養,不能亂動,也不能上山捉鳥。”
完就有點憂慮,“那你怎麼賺錢養活自己呢?”
“沒問題,我存著好多錢呢。”
勺胸有成竹地。
“我一直去賭場,隻押籠鬥,我看人看得很準,贏了不少錢,都存在賭場那邊攢著,足夠我用一兩年的了,就是為了怕遇到這種意外。”
貝暖:“以後也得想想別的賺錢的辦法,上山畢竟危險。”
勺答:“我這些已經跟賭場的人混得很熟了,他們本來,下個月就讓我去後廚打下手,錢多,又不危險,這下得養一陣才能去了。”
這孩未雨綢繆,深謀遠慮,自己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雖然是個偽B牌真E牌,卻在十分努力地活下去。
杜若給她處理好傷口,喂過藥,又找了幾片木板,用繃帶給她做了副夾板,固定住腿。
等該做的都做完,已經徹底黑了,貝暖起身準備走,忽然想到一件事。
勺在這裏混了這麼久,不知道她有沒有見過那個傳中的神秘標誌。
“勺,你在島上,見沒見過這樣形狀的一個符號?”
貝暖在手心上畫了品字形排列的三條弧線,中間又畫了一隻眼睛。
勺怔了怔。
“當然見過啊。我看啊。”
她把脖子上掛著的B牌的鐵片掏出來,翻了一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