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資訊,陸行遲放鬆了下來,又旁敲側擊地盤問了一會兒,再也挖不出有用的東西。
他關心的,就是這個LBD究竟是個什麼機構。
貝暖心想,可惜不能上網了,否則想知道這個LBD是什麼,網上隨便一搜,分分鍾解決。
關於標誌的事,老胡這裏再也問不出什麼,陸行遲開始審他別的。
“你的鐵牌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ABDEF是按什麼分的?”
老胡的眼神忽然恐慌起來。
他偷偷看一眼早就掉在桌上、像廢紙一樣揉成一團的不鏽鋼杯子,比剛剛回答箱子的問題時結巴多了。
“這個不是我想出來的,都是邱爺的主意。”
“哦?”陸行遲語氣輕鬆,“他給勞工掛牌子幹什麼?”
老胡的酒差不多已經嚇醒了。
今上午,島上就傳出消息,邱正勳在賭場裏出意外死了,現在掌權的變成他弟弟邱霽。
老胡揣度了一下。
邱正勳已經死了,就算現在把他的主意全招出來,應該也沒什麼事吧?
老胡實話實。
“邱爺,現在島上缺人幹活,找來的勞工越來越多。”
“可是我們團裏的人太少,用這麼少的人,很難管住那麼多人,又不能放權給他們讓他們自己管,怕他們做大了鬧事。”
“邱爺就想出個主意。他,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分化他們。”
貝暖明白了。
邱正勳隻用一片的破鐵牌,就讓島上的勞工們分了三六九等。
從A到F,彼此之間不合作,不溝通,形成完美的鄙視鏈,互相之間看不順眼。
AB看不起D,D看不起EF,反過來,EF不敢招惹D,D不敢招惹AB,心裏卻未必就不仇視他們。
這群掛著牌子吃木薯的人,人數雖然很多,卻沒什麼用。
他們忙著你鄙視我我厭惡你,邱正勳就可以繼續高枕無憂。
這位邱爺,用心十分險惡。
以島上散播謠言的速度,隻要隨便做幾個樣本,就可以給鐵牌再加上點神秘色彩,讓大家對鐵牌的權威性深信不疑。
陸行遲卻繼續問:“就這個?你還沒完。”
老胡嚴重地哆嗦了一下,抬眼偷偷看陸行遲。
陸行遲姿態悠閑,淺淡的眸色卻寒氣逼人,好像能看穿一切。
老胡囁嚅著,猶豫了好半,才繼續交代。
“邱爺還,以前每年夏都要刮大風下暴雨,風暴一大,不準咱們種的地就毀了,就又得鬧饑荒。”
“今年到處都是喪屍,就算鬧饑荒了,也不會有外麵的援助進來,所以給勞工掛上牌子……”
這次連貝暖都打了個寒顫。
老胡繼續。
“他讓我在勞工上島的時候,就給看著能幹活的發A牌,給那些老弱病殘,還有單身上島、沒有家裏人的發F牌,要是真遇到饑荒,就從……”
老胡膽戰心驚地看一眼陸行遲,聲音很,“……就從F牌吃起……”
貝暖咬住嘴唇。
陸行遲一眼瞥見,打斷老胡。
“洞裏太悶,你們幾個出去吧,在外麵等我。”
杜若把手按在貝暖背上,把她往外推,一邊:“走走走,這種問話的事太無聊了,讓他幹就行了,咱們出去透透氣。”
等貝暖他們幾個全都出去了,陸行遲才示意老胡繼續。
老胡接著:“邱爺,那些人掛著最底層的F牌掛習慣了,又弱,萬一遇上饑荒,先吃他們,遇到的反抗也不會太大。”
“那些拿高階層牌子的人,隻會慶幸自己運氣好,沒拿到F牌,這件事跟他們無關,應該也不會站出來替那些F牌話,隻會跟著吃肉。”
“吃了那些掛著F牌的,掛ABDE牌的不會有什麼反應,再吃了掛E牌的,上麵的ABD牌也不會怎樣,這麼吃著吃著,饑荒總能過去吧。”
他完了,岩洞裏一片寂靜。
陸行遲走過去,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向後靠在椅背裏,凝視了他一會兒,忽然出聲。
“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
“好像把人分出三六九等的主意不是你出的一樣。”
老胡這次徹底清醒了,驚恐地望著坐在對麵的這個可怕的男人。
他的那雙眼睛洞悉一切,好像能看穿人心。
陸行遲的雙肘撐在椅子扶手上,兩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抵住的大拇指稍微動了動。
一把匕首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飛到老胡麵前,懸停在空中。
“你打算自己,還是讓我打開你的腦袋,親自看看?”
老胡哆嗦起來,他恐懼地看著詭異地懸停在麵前幾寸遠的空中的匕首,費勁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終於交代了。
“把人分成不同的等級,是我幹的,可是我是真的沒想到,邱爺會這麼用它啊!”
“哦?”陸行遲感興趣了。
老胡再看一眼鋒利的匕首尖,往後躲了躲。
那隻匕首輕巧地往前送了送,和他的相對位置一點都沒變。
老胡快哭了。
“我管著島上勞工的登記,每次一上來人,我就記個名字。”
“登記每個人的名字的時候,我就順手在後麵寫上個數,一二三四五什麼的,都是我自己偷偷寫的,誰也沒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