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動手,正合貝暖的心意。
剪的時候一定要心,萬一飛了怎麼辦?
“我幫你。”貝暖拉過他的手,隨便挑了一根手指頭捏住,上了指甲鉗。
他自己剪的指甲,每個都留了一條極窄的白邊,一模一樣,貝暖一指甲鉗下去,就破壞了它完美的形狀。
貝暖有點心虛,抬眼偷瞄了一眼陸行遲。
卻發現陸行遲根本就沒在看指甲,目光定在貝暖臉上,一動不動。
貝暖鬆開他的手指,“剪好了。”
剪下來的那一絲指甲,已經被貝暖妥帖地收進了空間裏。
“別的還需要剪麼?”陸行遲淡淡問。
“不用了。”貝暖尷尬地笑笑。
那麼好看的手,越剪越醜。
“不過你這裏好像有一根白頭發!”貝暖指指他的頭。
陸行遲依舊神情鎮定,問她:“在哪?”
貝暖跪到床上,扳過他的頭。
他的頭發是江斐剪的,手藝居然還不錯。江斐的頭發是他剪的,反正兩個人互相動手,互相牽製,誰也不用琢磨著亂動手腳。
他倆寧肯算計著彼此製衡,也不敢讓杜若上手。
前兩杜若給唐瑭剪頭發,要不是江斐攔得快,唐瑭的腦袋就要變成莫西幹頭。
貝暖挑了根最長的頭發,拔了下來。
“哦,看錯了。”
貝暖把那根頭發給他看,“我以為是白的,可能是陽光太亮,反光。”
貝暖給他看完,拍拍手,好像撣掉了那根頭發,其實頭發又進了空間。
“沒關係。”陸行遲平靜地。
勝利在望,隻差一根睫毛。
這個的難度有點太大,總不能,你別動,我發現你長了一根白睫毛吧。
貝暖盯著他扇子一樣的睫毛出神。
陸行遲竟然也沒出聲,靜靜地等著她回神。
貝暖開口,“陸行遲,我發現你的睫毛……”
“你想要怎樣都可以。”陸行遲打斷她的借口。
貝暖嚇了一跳,他看人那麼厲害,該不會是看出什麼不對勁的東西了吧?
陸行遲垂下長長的睫毛,又了一遍:“你想要幹什麼都行,隨便。”
不過既然他都這麼了,兩彎濃密纖長的睫毛就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貝暖伸手固定住他的頭,另一手捏住一根,猛地一揪。
好像不止揪下來一根。
反正他的睫毛密密的有那麼多,不在乎少一根兩根,就是估計有點疼。
貝暖多少有點內疚,用手指尖幫他揉揉眼皮,“有根睫毛看著……不大對勁,好像打結了?”
這話連貝暖自己聽著都覺得無厘頭。
陸行遲這才掀起眼簾。
他用那雙淺淡的眼睛凝視著她,好像能穿透她的眼睛,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貝暖表麵鎮定,神色如常,其實前所未有地心虛。
陸行遲看人有多可怕,貝暖完全清楚,他這麼乖乖地配合,該不會是真的猜出來了什麼吧?
貝暖的心髒像重錘敲鼓一樣,瘋狂地蹦了起來。
陸行遲凝視了她一會兒,忽然好像冰雪融化一樣,彎了彎嘴角。
他不再盯著她的眼睛,移開目光。
貝暖忽然覺得腰上多了一隻手。
他把她輕輕向前一帶,就按進懷裏。再緊緊抱住。
“貝暖,我做得不對。”他在她耳邊低聲,聲音溫柔。
貝暖:?
“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人就容易脆弱,尤其是你,一個女孩子,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可能很需要有人安慰,比如拉一下手,抱一下之類的。”
他把頭埋在貝暖鬢邊,語氣裏全是明顯的自責。
“我卻一直逼著你,讓你做我的女朋友,你就算想接近我,都要想辦法找各種奇怪的借口。”
貝暖呆呆地聽著,忽然開心起來,整顆心都放下來了。
他能看出她在謊,卻沒想明白她為什麼謊。
他還以為她隻是在找借口親近他,整個大盤錯,完全想偏了。
能騙過陸行遲,比什麼都讓人興奮。
貝暖埋在他懷裏,心情愉快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低低地“唔”了一聲,聲音卻可憐巴巴。
陸行遲聽到聲音,把她抱得更緊了。
“以後你想來拉我的手就拉,想抱我就抱。我絕對不會因為這個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不用當你的男朋友,你可以把我當成好朋友,怎樣都可以。”
不過他的懷抱溫暖又舒服,讓人不想走。
貝暖受不了誘惑,趴在他胸前不動。
她不亂動,陸行遲也不動,一點趁機做點親昵的動作的意思都沒有。
貝暖安靜地讓他抱著,其實正在空間裏鼓搗。
她在空間的地上擺了個盤子,鋪好一張紙,然後把剛剛收集起來的巫術用品放在一張紙上,打火點著。
紙團的火苗竄起來,貝暖埋在陸行遲懷裏,低聲念:“請賜予我一雙狼一樣的耳朵。”
“你什麼?”陸行遲沒聽清。
“沒什麼啊。”貝暖答。
【她明明就話了。】
貝暖突然聽到陸行遲的聲音。
這聲音和他平時話不太一樣,有點模糊,有點遙遠,好像隔著堵牆,不注意就會忽略。
但是確鑿無疑,就是陸行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