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奇怪的事,貝暖卻絲毫都不害怕。
因為這裏明亮、溫暖、熟悉,好像爸爸剛剛還在,隻不過忽然想起忘了買什麼東西,臨時出了個門。
杜若他們還站在門口,完全不明白貝暖是怎麼了。
陸行遲也蹲下來,輕輕地用手掌撫著她的背,靜靜地等她哭完。
等貝暖終於不哭得稀裏嘩啦,隻剩下一抽搭一抽搭時,陸行遲才把她挪到沙發上。
江斐也過來了,問貝暖:“怎麼了?”
陸行遲替她回答:“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間屋子和她家很像。”
貝暖從茶幾上熟悉的布藝紙巾盒裏抽出紙巾,擦擦哭得五花六花的臉,醒了醒鼻子。
“不是像我家,這就是我家。”
貝暖再抽一張紙,抽抽搭搭地:“這個兔兔紙巾盒,就是我時候做的。有一邊的兔耳朵掉過,我懶得再縫一次,是用熱熔膠粘上去的。”
陸行遲拎起紙巾盒,掰開兔子的長耳朵看了一眼。
果然,一邊是縫上去的,另一邊真的是用熱熔膠黏的。
“不用看,”貝暖甕聲甕氣地,“我的家,我當然認識,陽台上晾著我的校服,門口掛著的是我的書包。”
“還有鞋,都在鞋架上放著,”貝暖頓了頓,聲,“我爸爸的和我的。”
每一個細節都喚回熟悉的記憶,原以為早就記不清的往事,原來全都在那裏,隻要稍一召喚,就洶湧而來。
陸行遲審視一遍四周,“貝暖,你冷靜一點,再仔細看看,真的是你家?”
貝暖哭過了,現在已經冷靜多了。
她鎮靜下來,先對陸行遲撒了一個謊,“對,這就是我在S市的家。”
“奇怪。”杜若在屋子裏東看看西看看,“S市離這裏這麼遠,怎麼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地方?空間連起來了?”
貝暖心想,其實比你的還要奇怪。比從這裏到S市的距離還要遠得多的多。
這裏重現的,是貝暖在另一個世界裏家的樣子。
“時間也不對了,”貝暖,“這是我爸爸去世前的家,現在家裏已經不是這樣了。”
“你再仔細看看。”江斐也建議。
貝暖重新站起來,很篤定地走到矮櫃前。
“這格抽屜裏放的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有針線,有把金色的剪刀,膠水,一大盒筆,還有長尾夾回形針什麼的。”
她拉開抽屜,裏麵果然和她的一模一樣。
“第二格裏是好幾副耳機,還有充電器、數據線和電池。”
拉開抽屜,也沒有錯。
貝暖繼續,“最下麵這格放的是我的畢業……”
貝暖的話戛然而止。
裏麵應該是貝暖的幾本畢業紀念冊,可怕的是,紀念冊裏麵是有貝暖的照片的。
照片裏貝暖的樣子,當然和現在不一樣。
貝暖的手凝固在抽屜把手上時,陸行遲已經伸手過來。
“畢業什麼?”
陸行遲拉開抽屜。
抽屜裏麵居然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畢業證。”貝暖,“怎麼沒有了?”
貝暖鬆了口氣,關好抽屜,又重新在屋子裏兜了一圈,認真地觀察每一個細節。
貝暖發現,所有的相框都不見了。
原本擺在電視櫃上和爸爸的合照沒了,自己房間牆上掛著的幾張照片也沒了。
如果這房間是有人特意造出來的,那他一定是個非常體貼的人。
因為所有能輕易暴露貝暖原來樣子的照片全都消失了。
除了不翼而飛的照片,其他每個細節都對。
廚房台麵上有個不顯眼的黃圈,是有一次貝暖不心用鍋燙的,貝暖臥室綁窗簾配套的帶子隻剩下一根,另一邊用一根貓發帶湊合著。
“會不會是有人像陸哥你一樣有什麼異能?”
唐瑭腦洞大開。
“他提取了暖暖姐的記憶,造出這麼個幻境,耍我們玩呢。”
唐瑭閉上眼睛摸摸四周的家具,“其實這間房間根本不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就是一個廢棄的屋子,裏麵破破爛爛的什麼都沒有。”
他得像鬧鬼一樣,怪嚇人的。
貝暖在心中默默地呼三。
“三,為什麼基地裏有個房間,和我以前的家長得一模一樣?”
貝暖以為他會和以前一樣,嚴肅地吐出四個字——“拒絕劇透”。
結果三:“啊?”
他什麼都不知道。
“一樣?”三困惑地問,“一模一樣?是不是時空蟲洞什麼的?”
三的腦洞比唐瑭的幻境論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