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暖當時趴在床上刷著評論區看熱鬧,自己也稍微想了一下。
各他城裏人那麼多,礦區裏隻有隊那幾個人,從劃算的角度,好像確實應該引喪屍群進入峽穀。
可是一本書讀下來,貝暖還是挺喜歡裏麵的陸行遲和杜若他們的,真要下手殺他們,於心不忍。
左右都有點為難。
更何況,如果任由喪屍群進入各他城,自然而然,什麼都不用做,好像也怪不到誰頭上。
而引喪屍進山穀,就得親自動手引爆山體,感覺更像是對陸行遲他們幾個的謀殺。
貝暖當時隻想了幾秒,沒想出所以然來,就隨手把APP劃掉,玩別的去了。
“想什麼呢?”
陸行遲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嚇了貝暖一跳。
貝暖這才發現,自己正舉著包子發呆,一桌人都在看著她。
貝暖捏著包子,“我在想,要是現在有種非常緊急的狀況,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眼睜睜看著很多很多人死,要麼是救那麼多人,代價是動手殺掉有限的幾個人,你該怎麼做?”
陸行遲重生一次,當然聽得懂貝暖在什麼。
他沒有回答,反問貝暖:“你會怎麼做?”
貝暖還沒話,杜若就搶著:“這個我知道,這就是‘有軌電車難題’嘛。最早的版本是問電車司機的選擇,不過我個人更喜歡扳道岔的版本。”
他把有軌電車難題講了一遍。
貝暖也知道。
扳道岔版本的是,一輛失控的電車沿著軌道開過來,前麵軌道上綁著五個人。
你手裏剛好有個操縱杆,隻要動手扳一下,電車就會開進備用軌道,這五個人就都得救了。
可問題是,備用軌道上也綁著一個人,電車一改軌,他就會被電車軋死。
這時候你該怎麼辦?扳還是不扳?
唐瑭聲嘀咕:“哪有這種道岔,再怎麼會有人那麼剛巧綁在軌道上?我就不能叫警察嗎?”
杜若翻了個白眼,“這是絕對狀況下的思想實驗好不好?”
貝暖問:“如果不是五個對一個,而是一邊有一城人,另一邊是你的幾個朋友呢?”
江斐一直沒話,這時突然開口:“如果是我朋友,我覺得我應該不會去動道岔。”
貝暖心想,你在書裏好像不是這麼選的吧?
不過和江斐相處了這麼久,貝暖完全不能想象,像他這麼講義氣的人,怎麼會聽書裏的貝暖的,任由她殺了杜若他們。
唐瑭也認真想了想。
“如果是我自己選的話,”唐瑭悲壯地,“為了救一城人,我願意讓電車撞在我身上。”
唐瑭敢把水大滿校園的喪屍都引向自己,給他的同學們換來逃生的機會,他這話,貝暖絕對相信。
唐瑭繼續:“可是如果別人不跟我打聲招呼,直接把道岔扳了讓電車撞我,怎麼感覺那麼別扭呢?”
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變成道岔上被犧牲的那個。
就算有自我犧牲精神的人,這麼“被犧牲”,感覺也有點微妙。
貝暖支著頭,“如果單單從功利的角度想,好像確實應該犧牲少數人,去救多數人吧?”
杜若並不同意,“可是人命真的能用數量來衡量嗎?”
貝暖琢磨:“就算真從功利角度考慮的話,如果是五個老人對一個年輕人呢?十個流浪漢對一個科學家呢?”
杜若:“歸根結底,生命本身真的是可以這樣衡量的麼?你打算用什麼樣的標準,把別人的命放在平上稱?”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別想了。”
陸行遲伸手揉揉貝暖的腦袋。
他,“糾結是正常的,反過來,如果你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困擾,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唐瑭笑道:“是誰想出來這麼刁鑽的問題的?”
江斐隨口答:“我記得最早好像是個英國人吧?”
他的話被杜若的聲音壓掉了。
“你們誰趁我不注意搶了我最後一個包子?!”杜若大吼一聲,撲到桌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杜若吸引了,隻有貝暖一個人不動聲色地看著江斐。
江斐啊江斐。
貝暖心想,在這個世界的地圖上,歐洲那塊地方幾百年來一直是一個統一的大國,雖然官方語言和英文一樣,但是根本就沒有日不落的大不列顛,你那句“是個英國人吧”,是從哪冒出來的?
怪不得他的選擇和書裏的江斐一點都不一樣。
原來也是一個穿越的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