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二月的京師,晨風依然凍得人手指發麻,然王宅院中那棵大梨樹卻已花開如雪。

淡金色的晨曦爬上窗格,王濯纓一手將發束固定在頭頂一手推開窗戶,旋即取下嘴邊叼著的發帶將頭發束好。

正在院中掃地的老仆井叔聽到響動,頭也不回地道:“小姐,你練刀便練刀,將梨花削成這樣,今年是不想吃梨果了嗎?”

王濯纓在屋中笑道:“不是你說花少些結的果子才又大又甜嗎?”

“你呀,定是知曉今年這梨果成熟之際,你早已嫁入陸家,才這般不珍惜。”井叔也嗬嗬笑道。

王濯纓:“井叔你少拿嫁人之事打趣我,我又不會害臊。”

井叔聞言愈樂。

少傾王濯纓整理好衣冠,將長刀珍而重之地配在腰間,出門來到院中。

正值豆蔻的少女,一身男子裝扮襯得身材纖長挺拔,柳眉彎彎如春色溫柔,點漆雙目清亮靈動顧盼神飛,飽滿的雙唇一抹輕粉,如菡萏清豔,如甜桃誘人。

井叔抬頭見了她這身裝扮,又開始叨叨:“今日休沐,你怎麼還是這副裝扮?你與陸公子婚期將近,也該學學做女子裝扮才是。”

“等成親之後再說吧,我如今還是錦衣百戶,在其位就要司其職。倘若我做女子裝扮出門,路遇巨盜飛躥,你說我是抓還是不抓?若抓,一抬腿撕破了裙子,一轉身甩掉了釵環,豈不叫人看笑話?若不抓,對不起陛下恩賜的這身官服。”王濯纓振振有詞。

井叔無奈:“得得,說不過你。”

王濯纓笑而問道:“今天中午咱們吃什麼呀?”

“你昨日不是說想吃雞?”

王濯纓一指點上下頜,道:“我如今想出去逛逛,若是回來早,我就買隻活雞回來,若是回來晚,我就直接去酒樓買隻烤雞回來。”

井叔道:“隨你高興,我且做幾個素菜等你。”

王濯纓遂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到了街市上,見路人都朝著一個方向湧去,似有熱鬧可看。她也正想前去,忽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貼牆躡足鬼祟而行。

“何滿,你站住!”她輕喝道。

那本欲混進人群偷偷溜走之人被喝破行藏,心中暗啐一聲倒黴,轉身嬉皮笑臉迎上前來向王濯纓作揖:“王百戶早。”

“這大早上的,你偷偷摸摸幹什麼去?是不是又去賭了?”王濯纓抱著雙臂問道。

這何滿原也是官宦之子,與王濯纓住在同一條巷中,後他父親因彈劾在宮中陪陛下求仙問道的道士觸怒龍顏而遭廷杖,心氣鬱結傷勢久而不愈,半年之後便去世了。這何滿乃是家中獨子,父親既不在,母親又管不住他,加上家中少有薄財,便被京中惡少地痞勾搭著染上了種種惡習,弄得蕩盡家資,連宅子都給典賣了。若非王濯纓拉他一把,此刻怕是早已流落街頭。

“哪能呢?我就是去看個熱鬧。”何滿賠笑道。

“看熱鬧?”王濯纓將他上下一掃,問道“你常佩戴的那枚核雕呢?”

何滿驚:“我少帶一枚核雕你也知道?”

王濯纓挑眉看他。

何滿苦著臉從袖中拿出那枚魚戲蓮下的核雕掛件,道:“實不相瞞,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所以我準備把這掛件拿去當了,給老娘買幾隻肘子補補。”

王濯纓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枚雕刻精致的掛件,問他:“你準備當多少錢?”

何滿察言觀色,明白王濯纓看出他少佩一枚核雕並非是因為注意他,而是因為在意這枚核雕,當即道:“王百戶你若想要,我給你熟人價,三百兩銀子。”

王濯纓一驚,輕斥道:“三百兩,你怎麼不去搶?”

何滿忙道:“王百戶,這可是卻楓齋主的作品,卻楓齋主你知道吧,就是卻楓齋幕後掌櫃的。卻楓齋雖有核雕千萬件,但出自卻楓齋主之手的卻是屈指可數。聽聞那卻楓齋主近年來已不再雕刻,所以他的作品在行內可是有價無市。若非急等著用錢,我還舍不得出這枚核雕呢。”

王濯纓不說話。

何滿試探道:“王百戶,那陸千戶家資巨萬,您不會連區區三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