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驛站,傅寧剛下樓,便見陸巽陰沉著臉從外頭大步進來。

“此間事已了,收拾東西回京!”他腳步不停直接上了二樓。

傅寧見他麵色不對,不敢耽擱,忙吩咐所有下屬做好準備。

陸巽回到房中,執了桌上銀壺給自己倒一杯茶。

茶杯端起來,他發現自己氣得手都在抖,水麵因而動蕩不平。

四個月,才四個月!

她還叫他陸哥哥,陸哥哥……嗬!以為這樣就能撇清?

殊不知有生以來,除了她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人這樣叫過他。

他久久地盯著自己手中的那杯水,直到水麵平靜下來,然後緩緩仰頭,將它喝了。

明年是嗎?

冷白蒼勁的長指慢慢收緊,精美的銀製茶杯在他掌中變成了一塊銀疙瘩。

半個月後,京城,皇宮。

事情過去一個多月,興惠公主漸漸從風聲鶴唳的惶恐中恢複到輕鬆自如的狀態。

這日,用過飯後,她剛想午睡片刻,貼身宮女來報:“公主,有個小太監來傳話,說陸千戶在禦花園等您。”

“陸巽?”興惠公主打哈欠的動作一頓,先是一陣不可置信的驚喜,但想起自己做過的事,轉瞬便冷靜下來。

“他、他怎會突然要見我?”她惴惴不安地問,會不會……是察覺了什麼,過來興師問罪的?他是錦衣衛,這是很有可能的。

怎麼辦?

“奴婢不知。”宮女道。

“我還沒午睡……”興惠公主努力找著可以不去見麵的借口。

“那……奴婢去回了他?”宮女試探問道。

“不要!”興惠公主在房中焦灼地徘徊起來。

她曾明確地向陸巽袒露過心意,如今他主動相邀,她卻避而不見,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見就見,反正事情做得挺幹淨的,應該沒留下什麼首尾。他們錦衣衛最拿手的不是嚴刑拷打嗎?她乃公主之尊,誰能嚴刑拷打她?沒有證據,她有何可懼?

盛裝打扮,她就像真的問心無愧一般施施然去禦花園見陸巽。

驕陽似火,宮女撐著傘捧著冰盆都沒用,興惠公主走到半道便已是香汗淋漓。也就是陸巽,換了旁人,她是再不會頂著這樣的日頭出門的。

陸巽對這座禦花園好像比她這個當公主的還熟,若是讓她在這盛夏正午找一處涼僻之地,她未必找得到,可是陸巽約她見麵的這個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竹,就是沒太陽,沒人。

他就站在假山後的湖邊上,今日進宮大約沒去見陛下,因為他沒穿官服,穿了一身黛綠色的長衫,膚白若蓮,側影挺拔冷峻。

興惠公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著了什麼魔,對她好的小意奉承的她看不上眼,偏就喜歡這個看一眼生人勿近,看兩眼就能讓人退避三舍的。

“不知陸千戶頂著烈日邀本宮來此相見,所為何事?”到了近處,她勉強控製住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故作平靜道。

見她來了,陸巽先禮數周到地對她行了一禮,這才道:“公主此番表現得與微臣如此疏離,想來也是聽聞了微臣在外頭的名聲了。”

興惠公主一愣,下意識問道:“什麼名聲?”

陸巽一雙狹長有神的鳳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看得她眼熱心跳之際,出口的話卻似當頭潑了她一盆冷水。

“克妻啊。”

他果然是為此事來的。

興惠公主瞬間緊張起來,強顏歡笑:“又不曾成親,算得什麼克妻?”

“公主說得是,隻是家裏給我說一個便死一個,我這親怕是永遠都成不了。說不得最後隻能尚主,畢竟公主乃是皇家血脈,有龍氣護體,能壓得住我這克妻的命煞。隻不知若真到了那一天,公主還願不願意下嫁本官?”

興惠公主沒料到事情竟會這般急轉直下,一時又驚又喜,不知該作何反應,羞赧地低下頭去。

“嗯?”

她沒回答,耳邊傳來他催促的聲音,一個字,起聲似帶笑意,尾音卻又拖得長長,有種纏綿悱惻的感覺。

興惠公主隻覺自己的一顆心被他這個“嗯”字揉搓得稀爛,忍不住小聲道:“自是願意的。”

他卻沒了下文。

興惠公主忍不住抬頭看他,卻見他眼底蘊著一絲戲謔的冷光,審視般看著她道:“原來公主如此膽大妄為,心裏打著的,是這個主意。”

興惠公主瞳孔微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公主可知,我們在北鎮撫司的大牢裏,怎麼對付嘴硬的女犯嗎?”他負著雙手在她麵前悠閑踱步。

“最輕的刑罰,叫做‘指若春筍’。第一步,將銀針插入指甲,左右橫移,使指甲與血肉分離,再將指甲整片拔下。第二步,在指根處橫切一個圈,再由指根到指腹劃上幾刀,然後就像剝春筍殼一樣,按著劃好的刀痕,將手指上的皮膚,一條一條,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