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趙嬤嬤年紀也大了,而且是因為護子心切,才遭人算計、威脅的,就不能看在一個母親為了孩子這一點上,再考慮考慮,對其網開一麵嗎?”多羅明慧並不甘心,接著請求道。
“是她做為一個母親,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平安而害人,可是你不是不知道,因為她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她卻親手害死了朕的孩子,你想想,如果你是唐貴嬪,你現在還會跪在這裏,給她求情,要朕對其從輕發落,要朕看在她檢舉幕後主使有功的份上,而放過她的孩子和家人嗎?”
宋曦文的反問,瞬間讓多羅明慧久久跪在原地,目光定定的看著他,深深吸一口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到沒想過,將她換到唐靖雲那個位置,她將會是怎樣想,會希望判決結果是怎樣的換位思考。
久久她還是說話了:“皇上正所謂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唐靖雲妹妹向來信奉佛教,離宮前往‘問天寺’也是為了為皇家祈願、求福,臣妾想她也應該會和慧兒有同樣的想法,應該是會同意放趙嬤嬤家人一馬的。”
“慧兒,這一切你不是也沒有問過靖雲嗎,這種事情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你沒有站在一個孩子或者父親的立場上,做為旁觀者你是無法理解那種恨、那種痛的。”宋曦文眼圈也有點兒紅的對著殿下的多羅明慧說道:“你知道的,這是朕的第一個孩子,就在這些人的算計中夭折了,你能否站在朕的角度,卻想想這是怎樣一種滋味兒。”
多羅明慧鼻子一酸,用手捂著臉,眼淚流了下來:“臣妾慚愧,臣妾沒有為皇上想的這樣深……沒有想到失了害子的父親、母親的心情該是怎樣的。”
“這也不怪你,因為這件事你也失去了一位忠仆,這個時候你還能替趙嬤嬤求情,朕也為你的善良和寬容感到動容,隻是,趙嬤嬤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是不配被人可憐,不配你為之求情的。”
“臣妾明白了。”多羅明慧微微點頭稱是,一方麵她的確是沒有站在一個首次得子,在沒見到孩子,就在很多有心人的算計中,失了孩子的父親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宋曦文忽然同她提起,他心裏的痛,做為他的愛妃,一下子也打心裏感到慚愧,另一方麵,她不認為這件事情,她在和宋曦文爭執下去,會有什麼好的結果,話說的這裏,她心裏已經百分百可以確定她是無力救下趙嬤嬤那些無辜家人的性命了。
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隻是被暫時收押進了偏殿西璿宮,這又是一個未出生的孩子的父親和母親想要看到的嗎?多羅明慧在心中問自己,卻沒有再說一句話,在聽到“愛妃請起”後,她依言站了起來。
“皇上為給臣妾討回公道,禦駕親自陪臣妾翻案,臣妾心裏感動非常,無以言喻。”這時多羅明慧重新走到了宋曦文身旁:“皇上您現在一定感到很疲憊吧,臣妾為您按按摩好嗎?”多羅明慧柔聲問宋曦文道。
“好吧,有勞了。”宋曦文閉上眼睛,柔了柔太陽穴,多羅明慧的纖纖玉手撫上了宋曦文的肩膀,開始替她按摩,趙嬤嬤早已被‘內務府’的人給拖了下去,他們拖她的手法和神情,就像拖下去的是一條死狗一般,不盡半分人情。
幕後主使雖然已被定罪,卻隻是移駕偏殿暫居,而受到脅迫的受害人,卻要連同家人一起,被株連九族,她暈死過去後,被其它人如丟一條死狗一般給拖了出去,隻有多羅明慧自己知道,眼前的這一切是多麼的刺痛她的眼睛。
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遭有心人的重重算計,死於腹中,一個貴嬪厭倦這其中紛擾,無心糾結於這恩恩怨怨、孰是孰非的鬥爭之中,在還是如花少女年齡就向皇家請辭去了“問天寺”,寧願從此青燈、古佛、粗茶淡飯,也要求個一生平安,心安理得。一個同樣青春年華、天真浪漫的宮女,因自己主子遭人暗算,而跟著遭殃命喪黃泉。一位娘娘因遭人暗算,失了一位忠仆,還被貶為貴嬪……此事牽連如此之廣,最終卻隻是以將一個老奴全家滅九族和將一位容華暫貶偏殿“西璿宮”就此告以段落。
此時多羅明慧的心中沒有太多的知覺,隻感到一陣頓頓的疼,像是有人用大鐵錘在敲打她的心髒一般,並不尖銳,並不撕心裂肺,卻疼的綿延不斷、無限深遠。
你若是問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一時間她也無從答起,也隻能回你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