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賀靖急躁。

“沒有。”我咬咬唇。“一早已經說了,我跟他,分手了!”

賀靖跺跺腳。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往前拉去。

“幹什麼?”我跌跌撞撞的讓他拉著往前走,一邊還要注意著手裏的書本,不要跌出去,好不狼狽。

“去看阿蕭。”賀靖隻顧拉著我往前直衝,扔過來硬梆梆的四個字。

“瘋了?我不要去。”我掙紮。可是賀靖的手拉得那樣緊。

已經有詫異眼光向我飄來。我終於放棄抵抗,順從的跟著賀靖往前走。我不是愛出風頭的人,希望今天的小小意外,不要在明天釀成新一樁緋聞。

終於走到地頭。賀靖與我,站在一排樹籬外。

“你自己看吧!”賀靖推我上前,讓我往前麵看。

我輕輕的歎一口氣。

第一眼當然是看到了蕭杳。他那樣出色,俊美的外表,瀟灑的神情,在再多的人中間也是焦點。修長挺撥的身形簡直無須華衣美服的裝點。一件套頭毛衣,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也掩不住他的豐神。

這樣的人,在校園裏,似一縷陽光,一舉一動能令眾多的懷春少女沉醉。學校,是最能讓人隱瞞身份階級的一個所在,誰會想到這看似驕子的人,出身那樣寒窘?

是的,蕭杳有一個貧寒的家庭。他至今仍住在政府廉租屋裏,與他母親相依為命。

“看到了吧?你一放手,馬上有人來趁虛而入。”賀靖在我耳邊沉聲說,帶點教訓口氣。

哦,我忘記了描述一下眼前情形。因為這一次,跟以往的許多次一樣,我的眼睛裏,總是第一眼就看到蕭杳,然後,再沒容下其它人。所以要到此刻,我才把視線裏的所見,轉換化為訊息輸進腦海裏。

此刻站在蕭杳的身邊,圓臉大眼的短發少女,正帶著盈盈淺笑,跟蕭杳在說著什麼。這個女孩子,我認識。她也是蕭杳他們企管係的人,據說也是高才生。

她就是賀靖剛才說的,這兩天跟蕭杳走得很近的袁舒華。看來,的確不是空穴來風。

“猶豫什麼?”賀靖捅捅我。“還不出去。你知道的,隻要你去撒個嬌,一切就雨過天晴。阿蕭……也不過是死要麵子,你要你去找他,他開心還來不及。”

我沒有動。賀靖焦急。“去呀,”他再推我,“難道你真要把阿蕭拱手讓人?”他焦急的跺腳,不相信我會那樣忍心。

也難怪他不相信。第一次跟蕭杳鬧別扭,我就是在他麵前,由強作鎮定到痛哭失聲。而他就從那一次起開始擔任和平大使角色,他是明白我對蕭杳的感情的。

可是這一次,我硬是不肯動彈。賀靖急了,再掀我一把。

力道大了些,我站不住身子,踉蹌的撲上樹籬。

自然是驚動了蕭杳與袁舒華,他們愕然的向響動的方向望過來。

“阿蕭,七七來找你了。”賀靖推著我的肩,半強迫的把我拖出來。

我看到蕭杳眼裏有一絲驚喜閃過,迅速轉為漠然神情。而他身邊的袁舒華神情複雜多了,有點驚愕,有點尷尬,可是眼裏又閃過一絲挑戰神色。

“你來了?有事?”蕭杳冷冷的問。

他永遠是這樣,自打成為他的女朋友之後,在同學麵前,他總要擺出一副對我愛理不理的樣子。可笑的大男生的虛榮心。

可是這次我不打算遷就他的虛榮心。我也冷淡的說:“沒事,阿靖硬拉我過來的。”

我看到蕭杳的眼睛裏,眼神開始轉冷。“阿靖拉你過來你就過來?沒頭腦的女人。”

我咬咬唇,然後,我笑,盡量展現最甜美的笑意。

“我是沒頭腦,你的評語很中肯。”我柔聲說,“希望離開了你以後,我可以變得有頭腦一些。”

賀靖在旁邊急得跳腳。而我,冷冷的再補上一句:“另外,恭喜兩位。不好意思打擾了,我馬上告辭。”

心裏,有一把怒火在燃燒,這,難道就是我曾經認為,可以嗬護疼惜我一生的人?可是氣歸氣,臉上,我自信仍有甜美笑意。

轉過身我就準備走,期待最完美不失尊嚴的謝幕方式。同時要防著賀靖衝過來抓人,這個濫好人,現在急得臉上都已經變了色。

“齊憩你給我站住。”身後是蕭杳的呼喝聲,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帶出了一絲急怒氣息。

我站住腳,轉過身。倔強的仍在臉上保持著笑容,望著叫住我的人。

他冷笑。“打擾了我們,一句不好意思就打發了?你這大小姐,真是好大的氣派。”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攬住袁舒華的肩頭,眼睛冷冽的向我掃射。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我與蕭杳,實在是兩隻好鬥刺蝟。此刻他已經給激怒,而我……我冷冷問:“那你說,要怎麼樣?”

蕭杳讓我問得愣在那裏。過一會,才悻悻然說:“你該向我跟舒華道歉,你不應該象老鼠一樣鬼鬼祟祟的躲在一邊偷窺,這是很失禮的行為。”

“阿蕭!”賀靖在旁邊跳腳。

而我,我平靜一下起伏的情緒,冷淡的複述:“對不起,蕭杳先生,袁舒華小姐,我不應該象老鼠一樣鬼鬼祟祟的躲在一邊偷窺你們,這是很失禮的行為。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也許這句話有很好的震懾效果,我看到所有在場的人,除開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站在當地。

我倒不覺得什麼。蕭杳無非想折辱我,對他那種自尊心大過天的人來說,說出這番話固然不易,可是對我來說,說幾句折損自已的話,換得耳根清淨,那是我以往常做的事情。

況且這樣的話一說出口,我跟蕭杳勢必無可轉圜,隻怕以後,賀靖也不好再硬拉我來做其和事佬吧?

我看著蕭杳。他的神情,既驚詫,又有點悔痛。我心裏感到一絲快意,能讓蕭杳不好受,真好。縱然是讓自已說一番折墮的話來,可是我也願意說,來換取這樣的結果。

我冷冷的問:“道歉的話已經說了?還有什麼異議?沒有我可要走了。”

我想我此刻的眼神一定冰冷。蕭杳張了張嘴,可是什麼也沒有說。

“沒有異議,我就當你們是接受了喲。”我真佩服自已,還能用這樣輕快語氣說話。眼睛再狠狠的盯一眼蕭杳攬住袁舒華肩頭的手,它是目前最刺眼的一幕。然後,我轉身,退場,背挺得筆直。

用這樣的姿勢一直走到轉彎過後,我才放鬆下來,垮下肩膀。怎麼會……怎麼會看到蕭杳震蕩依然?明明……明明說好分手了,不是嗎?

眼睛有點酸澀。我盡力要把淚意忍回去。這裏還是學校,人多眼雜,我怎麼可以哭?怎麼可以讓不相幹的人看到我傷心難過的樣子?我做一個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