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我被雲庭大力擁緊。“小憩……小憩……”我聽到他痛楚的聲音在一遍遍的喚著我的名字。

“我多麼希望,我可以……好好愛你……”

雲庭的聲音,虛緲的響起。象來自夢的最深最深處,輕輕的碰觸著我的靈魂。一顆心無緣由的酸楚,我落下淚來。

如果這是夢,這個夢也太過真實。我隻想要甜夢,在甜美的夢中,從此長醉不複醒。

“小憩,你怎麼又哭了?”雲庭慌亂的扳起我的臉,拿手替我抹去淚水。

我不想哭的,可是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我哽咽著說:“雲庭,我們這是做夢麼?還是你真的來看我了?”

雲庭的身子僵了僵,我則自顧自說下去:“如果這是夢,為什麼,連做夢也不讓人快樂?”我深深的蹙眉,“喜歡一個人,真的好痛苦……連做夢,也這樣苦……”

我看不到雲庭的表情,因為淚水始終從眼裏湧出。可是我感覺到他灼熱的唇輕輕靠近,先是在我臉上,吻去一滴淚水,再移到我的唇上輕啄,愛憐不勝。

我想笑,可是淚落得更急。隻能悄悄的伸出手,把他抱緊。

我的唇,輕輕張開,那是含蓄的邀請。

他的舌頭,輕輕的滑過我的唇,帶出酥酥麻麻地感覺,然後是我的舌尖與他的舌尖輕輕的碰觸,我嚐到了淡淡鹹味,那是我的淚水,我們一起分享了它的滋味。

這個夢,真是太過真實。連淚水,也有味道。而現在,這個帶著淡淡鹹味的吻還在加深,難道是我錯覺?雲庭在絕望的加深這個吻。

在唇舌交纏中,我感覺纏綿,那就是恨不得整個人也融化在愛人懷抱的感覺,我又感激得想落淚。

這個夢,終於轉成甜美,我安慰的合上眼睛。

雲庭把我抱在懷裏,一下一下輕撫我的頭發。我覺得安心,口齒不清的呢喃:“雲庭,這個夢……真好……”

在他有節奏的心跳聲中,我意識漸漸朦朧。

終於連夢境都淡去,我墮入黑甜鄉裏。

清晨的太陽刺痛我的眼睛。我醒來,剛一張眼,哀叫一聲,又把眼睛閉起。

為什麼沒有拉上窗簾?我驚疑。昨天的夢境在腦海裏回放,那麼甜蜜。

在夢裏,我似乎拉開了窗簾……難道昨晚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

我的心跳驀然加急。

可是……馬上又否定自己可笑的心思。怎麼會不是夢,家裏的保全係統還算嚴密,況且我住二樓,雲庭哪裏有可能不驚動旁人便進入我的臥室?

我太息一聲。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一邊惆悵,一邊梳洗更衣。我要不要替自己打氣,雖然求愛被拒,可是生活仍要繼續?

敲門聲響起。我應了聲“進來。”

李媽走進來。今天很奇怪,她的臉是繃起的。她說:“小姐,雲少爺來過電話。他說他要回英國,就不來跟你辭行了。”

“他什麼時候說的?”我感覺好似五雷轟頂。他真的要走……

“半小時前,直接撥的大廳的那部電話。”李媽平板的回答我,“我問要不要轉到小姐房間裏,雲少爺說不必。”

我一急,馬上甩下手裏的梳子,往門外衝去。

跑得太急,沒有留意,腳下地毯上怎麼皺起一小塊?我重重的摔倒在地。

李媽正好趕了出來。“小姐?”她上前扶起我。“別跑了,這會隻怕雲少爺已經上了飛機。”

“他說的是幾點的飛機?現在幾點?”我抓住李媽的手。

“雲少爺在去的路上打來的電話,他說是九點十分的班機。”李媽回答我。

我掏出手機看時間,八點五十。

我撥雲庭的手機。關機了。他連挽留的機會也不給我。這是他拒絕女人的第二招式:避之則吉。

我又跌坐回地麵,呆呆出神。

反應很奇突,並不想哭。或者,是哭不出來。反應感知似乎通通放慢速度進行,我的腦子裏遲鈍的在想,追不上他了……再說,追上他,又能說什麼?

李媽倒讓我的反應嚇到。她大力推我:“小姐,你幹什麼?”

我緩緩轉過頭。“我沒什麼。李媽,早飯是什麼?我上學隻怕要遲了。”

李媽顯然不希望我太傷心。可是我現在的反應,也讓她不滿。她悻悻的站起身,發作說:“小姐,你不要老是這樣故作不在乎的樣子。氣走了雲少爺,你就想法辦把他哄回來,別老是擺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李媽知道你其實傷心得很。”

我怔住。“我氣走雲庭?”

“怎麼不是?”李媽搶白我。“前天雲少爺等你等了大半夜。你可好,明知道雲少爺回來了,你去跟宋……宋少爺他們玩到半夜!”

“哦……”我呐呐的垂頭。這哪裏是什麼重要原因。是我情怯吧,不敢麵對自己的感情,避開了雲庭。可是就算當天我沒有避開雲庭,他今天仍是會走,昨晚的事件是直接原因。

心裏麵千百種滋味百折千回。我爬起來,往樓下走,一邊說:“李媽,讓張叔趕快準備車子,不然我就不是遲到,是曠課了。”

李媽在我身後,重重的哼了一聲。

她追在我身後,說:“小姐,你現在的脾氣,越發陰陽怪氣了。你就看不清,哪個是真對你好的人?”

我無奈的轉頭,對李媽說:“李媽,你知不知道,昨天父親讓我跟雲庭結婚。”

“好啊……”李媽話音未落,我接下去:“我同意了,可是雲庭不肯。李媽,你就別再說那些讓我傷心的話了,好不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隻是想靜一靜。”

李媽目瞪口呆。我無精打采的下樓去。

我開始杜門謝客。一是答應了父親,不再與宋乘風來往。二來,是我發現,連吃喝玩樂也麻木不了我那一顆悲涼寂寞的心。我回複蝸牛的生活,除了上學,其它時間全窩在我的小屋裏。

母親顧不上關心我。她成天打扮得似彩雀,在外麵流連。我隱約知道她在外麵有情人。不過,這與我沒什麼相幹,我不會費心打聽。

在雲庭拒婚之後,她隻與我談過一次。她說:“那天你的表演的不錯,最後這事沒成,老頭子跟顧家都不能怪罪你。”

我不能生氣,她慣常都是這樣的思維。我隻是輕聲的說:“我不是表演。”

“得了吧你。”母親教訓我,“你還賣弄起真情來不成?雲庭這孩子是不錯,可是他一天不鬆口答應回顧家,你就一天別想跟他有什麼牽扯。我養你這麼大,不是為了讓你跟個窮小子私奔的,搞不好帶累你老娘讓老頭子遷怒。”

聽了她的話我額外覺得悲涼。她接著補充:“或者雲庭掙下顧家那樣的家業,再回來娶你,我倒是不反對。”

我澀聲說:“雲庭壓根沒想過娶我。”母親的話,字字刺心。

母親笑。“那不正好。你跟他有聯絡沒有?”一邊說,一邊抄起她的手袋,不等我回話,她又接下去:“還是把他籠絡著,知道嗎?沒準哪時候能幫得上你。”她搖曳生姿的從我身邊走向大門,帶起香風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