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萊鎮
淩天辰的電話,被許願粗魯地掛掉了。而今落到了這個地步,許願已經不願意再和淩天辰說什麼了。又或者說,在他的心裏,都是淩天辰造成了今天的這一切,是淩天辰,連累了他,還有寧心語……
看到許願收線,關機,旁邊的一個男子這才收起了手裏的槍,然後,長手一伸,將許願的手機拿在手裏,看了看,然後,順手甩在了另外一個一直沉默地站在一側的男孩的手上:
“給我扔遠點……”
被搶走手機的許願隻覺得手裏一空,再一聽那男子的話,他愣了一下,不明白男子的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一下秒,許願就看到那個男子把寧心語的手機卸下了電池,然後,將分成了幾片的手機,然後,拿在手裏,就要用力一甩的時候,許願驀地明白了,對方這是要扔寧心語的手機啊……
那是寧心語的東西,怎麼可以任由他們亂扔呢?
過度的擔心,令到許願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他不顧一切地上前,一把抱住了那個想扔手機的男子的手,叫道:
“這是心語的手機……你把它給我……”
可惜的是,俎上的肉,刀口上的魚,到了這幫人的手裏,哪裏還有許願說話的份兒呢?
看到了許願的舉動。那個一直地站在許願身側的男子,在許願的身體才隻一動的時候,突然一個回手肘,就擊在了許願的肚子上。腹部,傳來劇烈的疼痛,許願伸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他用力地捂住了肚子,痛苦地彎下了腰……
就在這時,那些個黑衣男子已經迅速地離開了,走在最後的一個人的手裏,抱著還在昏迷的寧心語,同時地朝著前方走去。
看到寧心語被人帶走了,許願不由地一驚,下意識地想要跟了上去……寧心語是他的,為了寧心語,他已經付出了很多,此時,他怎麼可以讓人隨意地寧心語帶走呢?
可是,就在許願捂著肚子,艱難地朝前走了兩步的時候。那個走在許願麵前的男子如法炮製,又是一拳擊落在許願的肚子上。這一次的力道,明顯地重於上一次,更加劇烈的疼痛潮水般地襲來,許願的人,頓時像是斷了線的箏一般,失去了控製一般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跌去。
被打飛的身體,再一次地落了下來,狠狠地撞在了一側的廢棄的大石塊上。劇烈的撞擊,使許願不由地慘叫起來:
“啊!”
聽到許願
的慘叫,走在前麵的藍依依難得地回過頭來。這一次,她的臉上的笑,不再是討好,又或者是遷就。她的笑裏,帶了些興味盎然的諷刺,還有不屑。那笑,就仿佛是三月的冰花,令人一見之下,立時寒意頓生。
藍依依就在這一半黑暗,一半明亮的燈光下,冷冷地望著許願。夜來的風,吹起她的長發,仿佛是深海裏的帆影一般,烈烈地迎風飛舞著。就連她的衣衫,都隨風擺動。藍依依的唇邊,依舊帶著一抹說不出意味的笑,神秘如蒙娜麗莎。藍依依說道:
“許願,現在,已經不是你可以說話的地方了……不過,若你要是肯乖一點的話,那麼,或許會少受一點罪……”
藍依依一句話說完,再也不看許願一眼,就在那一幫黑衣青年人的簇擁之下,揚長而去了。
是的,而今,藍依依終於都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她最想要的……剩下的,她就是要狠狠地折磨寧心語,她要看著寧心語痛苦,看著寧心語生不如死……
至於許願嘛……藍依依本來是可以讓人殺了許願的。可是,她也看在許願不遺餘力地幫助她的份上,藍依依無任感謝許願。可是,許願想要什麼,抑或想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又能不能得到,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每一個人,都隻是為了自己而已。誰叫那一句話,至今還在廣為流傳著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藍依依的身後,許願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絕望地伏在大石上,伸手指了指寧心語,想要告訴那些人,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寧心語卻是他認定的。他隻想要回寧心語……
可是,一顆早已成為了棄子的棋子,哪裏有人理他呢?
所有的黑衣男子,都按照事先的布置,先後地選擇埋伏,以及離開。不多時,整個被黑暗籠罩的空地上,就隻剩下那個連爬都爬不起來的許願一個人。
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得沒有辦法反應過來。許願蜷縮在大石的一側,隻覺得此刻的空氣裏,都滿是絕望的味道……
寧心語不見了,她被人帶走了,就連被帶到哪裏去,許願都沒有辦法知道。而自己又受傷了,躺在地上動不了……怎麼辦?怎麼辦?
天地之間,漆黑一團,許願破棉絮一般地躺在地上,痛得說不出話來……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這下,許願終於都真正在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了……
隻可惜的是,許願作的孽,這一下子,全部地報應到了寧心語的身上。
城牆失火,殃及池魚。
車子,在馬路上飛快地疾馳著,空曠的窗外,一片黑暗。
車子裏很靜,沈中軒專心致誌地開著車,淩天辰就坐在副駕駛位上,焦灼不安地望著窗外的黑到幾乎是虛無的夜空。
車內的時速表,已經達到了一百三十公裏,在這並不平坦的馬路上,幾乎以一種極限的速度,正利箭一般地在全力地衝刺著。沈中軒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穩,減震性能良好的越野車,在並不平坦的馬路上,飛速而過,將身邊的所有的風景,都變成身後。
他們在和時間賽跑,他們在用自己極速,和生命來一場終極的賽跑……
一百三十多公裏的距離,對方隻給了他們一個鍾時間。一個鍾的時間,說短不短,可是,說長,卻也不長。最重要的是,天黑路窄,車輛難行。這樣的路,這樣的距離,再加上這並不熟悉的道路,這對於淩天辰,又或者是沈中軒來說,無疑是一個十分大的挑戰……
他們隻有一個鍾的時間……
這一個鍾的時間,係著寧心語的安危。這一個鍾的時間,對於這兩個同時地擔心著寧心語的人來說,是一個極限的考驗。
這一個鍾的盡頭,沒有人知道,會是另外的什麼樣子……
淩天辰的手,抓住了車窗上方的扶手。極力地抵抗著車體的劇烈的顫抖。感覺到五髒六腑都給在這個時間裏,這個時間,雖然看來,是非常的短,而且,這樣的交錢的地點,跨度也是非常的大。可是,對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樣,恰巧給沈中軒等人製造了先機……
本來,在沈中軒的心裏,若是許願綁架了寧心語,其目的就隻為錢的話,他要的數額想來不會如此的大。要知道,五千萬,已經是尋常的人家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掙來的財富了。
所以,細心的沈中軒,在仔細地比對了之後,在以防萬一的情況之下,他就隻和淩天辰兩人前往……要知道,獨眼梟的人,在這幾天裏,極度的平靜,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平靜之中,究竟在蘊釀著什麼。而在沈中軒的眼裏,隻要獨眼梟不動,隻要寧心語的被綁,和獨眼梟沒有關係,那麼,對於沈中軒他們來說,事情就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沈中軒雖然表麵大張其鼓地人手分派到了交錢的地點,其實,這隻是沈中軒的聲東擊西之計。事實上,沈中軒早已把沈南他們,全部都分配到了各地,然後,用來監視獨眼梟,或者是在外圍接應。
而今,交錢的地點突然改變,在表麵上看來,沈中軒和淩天辰全部變得被被動。可是,隻有淩天辰他們才知道,獨眼梟的這一招,恰巧給了沈中軒迅速調動人手的機會,而米萊鎮雖然離他們現在所在的方位比較遠,可是,市區離那裏,卻是很近的,相信沈南一定可以帶人提前趕到那裏,然後,作足一切的準備……
車的速度很快,幾乎在飛馳一般。
一百三十幾的速度,平時,可能也是常人的極限。可是,這對於曾經是名滿東南亞的“極速賽車手”沈中軒來說,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淩天辰抿緊了唇,緊緊地望著前方的路,眸子裏的冷光,就仿佛是結了冰的花瓣一般,早已變得沒有顏色……
回想起許願的那個電話,淩天辰的心裏,就更加的警惕起來……一句話沒有說完,就掛了自己的電話,這根本就不是許願的性格嘛。若真對方是許願,那麼,許願必定會先是趾高氣揚地諷刺自己幾句,然後,再說些風涼話之類的,把淩天辰氣個半死才掛電話。可是,就在剛才,許願的話,空前的少,雖然,許願的語氣,是在竭盡全力地平靜著的,可是,淩天辰還是聽出了許願
話裏的顫抖的餘音……
那麼,是不是真如沈中軒所料,現在的許願,已經和寧心語一起,落到了獨眼梟的手裏了呢?
一念及此,淩天辰隻覺得心裏狠狠地沉了一下。他側過頭去,望著沈中軒靜靜地開著車的身影,還有沈中軒的穩如磬石一般的眼神,不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
淩天辰隻希望寧心語沒事,那麼,他甚至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換……
時間在流逝,車子在飛馳,車內的兩個男,分別在用自己的方式沉默著,都在等待著,事情的下一步,以及下下一步,會是什麼樣子……
“天辰,許願剛剛有沒有說在米萊鎮什麼地方交錢?”
沈中軒突然說話了,他的聲音裏,隱隱地帶了些深思。要知道,米萊鎮說大不大,說小不說,可是,若是沒有具體的位置,又要他們到哪裏去找呢?
“許願還沒有來得及說,就掛了電話。”
還在想著許願的反常的行為,淩天辰蹙著眉,說道:
“我想,大概是他也被別人挾持著,沒有足夠的時間說出來吧,又或者說,他也不能確定自己在什麼地方,所以,沒有辦法告訴我……”
“那……心語的電話,是不是也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