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中軒的話裏,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歎息。都是一條道上混的人,太過熟悉獨眼梟的手法,以及風格,所以,沈中軒斷定,此時的寧心語的電話,應該已經被關機了,或者是扔到一邊去了,任淩天辰再打,也是打不通的了。
淩天辰點了點頭:
“是的,我再打過去,對方就已經關機了
……”
很顯然的,對方隻是利用寧心語的手機,來聯係淩天辰,或者是說,來迷惑許願,而寧心語一到了對方的手裏,對方就可以毫無顧慮地行事了,至於許願,還有寧心語的電話,都是沒有一點的勝利的了……
這也是為什麼,隻在接聽了許願的電話之後,許願一直以來使用著的寧心語的手機,就再也沒有辦法接通了。而令淩天辰擔心的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聽到過寧心語的絲毫的聲音。
那麼,被許願綁架走的寧心語,到了現在,究竟又是什麼樣的狀況的呢?
之前,淩天辰雖然擔心,可是,卻沒有這樣的心急如焚。那是因為,淩天辰知道,許願之所以綁架寧心語,一則或者是為了錢,二則,或者是為了情。可是,毋庸置疑的是,不論在這兩者之間,許願是為了什麼。他對於寧心語的傷害,充其量隻是占有,而不是其他,羞辱,折磨,可是,卻絕對不會危及寧心語的性命。
而且,對方如此的利用許願來迷惑自己的視線,那也就是說,寧心語一直的,都在許願的手裏,若非如此,許願對淩天辰所說的話,也不會如此的胸有成竹。而淩天辰也是由此推斷,若是寧心語在許願的手裏,就一定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是,現在的寧心語,很可能落入了獨眼梟的手裏了。獨眼梟是誰啊?那可是個橫行東南亞的獨梟,心狠手辣,隻認錢,不會認人。若是寧心語真的落入了獨眼梟的手裏的話,那麼,寧心語的性命,可以就堪憂了……
每想深一層,淩天辰就會擔心幾分,看到車子在坎坷不平的路上,飛速地行駛著,劇烈的顛簸,令到淩天辰的胃,再一次地難受起來。他望著窗外,想起寧心語的處境,不由地叫了聲:
“哥……”
可是,當沈中軒轉過頭來的時候,淩天辰的眸子裏的光,卻微微地閃了一下,淩天辰苦笑了一下:
“我們到了米萊鎮,再打電話給他們吧?”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對方的電話,又要怎麼樣通知對方呢?這本來就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也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兩人都同時地堅信,隻要他們到了米萊鎮,那麼,對方就一定能找到他們,而且,是輕易而舉……
淩天辰和沈中軒對望了一眼,眼神之中,隻有凝重,隻有鼓勵,卻彼此都沒有說話。
“不要擔心,天辰,時間是他們算好的,我們到了米萊鎮,一定會有人聯係我們的……”
眼看著時間無多,沈中軒再一次地,將心思放到了開車上,隻是,在一個急轉彎的時候,他忽然靜靜地說了一句。
淩天辰點了點頭。他相信,隻要他們二人一進入米萊鎮的範圍,那麼,就是進入了對方的口袋,而對方,想要找到他們,簡單就是不費吹灰之力……
夜,依舊是墨染一般的黑,一路之上,沈中軒將作為一個優秀的賽車手的潛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加檔,減檔,急轉彎……給人的感覺,沈中軒不是在開車,而是在進行著一支完美的合奏。可是,無論道路如何的崎嶇,無論前方的路,是如何的黑暗,沈中軒的車速,一直地保持在一百三十公裏以上……
昏暗的燈光下,是沈中軒穩如磬石的臉,棱角分明,可是,卻給人一種可以托咐生死的力量……
將近一個鍾的急馳,裏程表已經顯示一百三十五公裏的路程被他們變成了零。而前方,就是一個鎮甸……
而提醒功能良好的導航也告訴他們,米萊鎮,已經到了……
在鎮東停下車,沈中軒熄了燈,跳下車來,然後,站在車旁,為自己點了一支煙……
沈中軒相信,獨眼梟已經知道自己來了,而且,應該正朝著自己走來……那麼,接下去,可是你死我活的較量?可是他們在大陸的最後的一程了麼?
沈中軒微微地閉了閉眼睛,用力地抽了一口煙。
淩天辰也跳下車來,和沈中軒並肩而立。要知道,對於他們二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並肩戰鬥,就是兄弟齊心……
夜風,從身邊吹過,帶著秋日的冰涼的氣息。將沈中軒和淩天辰一身的冷汗全部都濕透,而淩天辰提著裝錢的箱子,在冰冷的風,吹過身體的時候,忽然想起,寧心語是最怕冷的,那麼,此時的寧心語,穿著那麼單薄的衣服,會不會被凍感冒,會不會再一次地發燒?
擔心,仿佛是秋後的枯草一般,四處飛揚,淩天辰微微地握緊了手心,再一次地,和沈中軒一起,將視線望向了前方……
那裏,有隱約的光線,正朝著這裏照過來,嘈雜的腳步聲,顯得雜亂無章。當頭的一個人,昂首挺胸地向前走著,那步伐,就仿佛是一個常勝的將軍,正朝著勝券在握的戰場上走去……
雙方的距離,雖然很遠,可是,沈中軒的眼神,卻是極好的,在微弱的燈光之下,他搭眼一看,很明顯,那是獨眼梟來了……
就在淩天辰和沈中軒竭盡全力地趕往米萊鎮的時候,在米萊鎮的鎮的東端,那一間空蕩蕩的屋子裏,卻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寧心語,我早說過,不要得罪我……怎麼樣……現在知道錯了麼?”
一隻四十瓦的燈泡,將整個空間照亮,藍依依的帶著幾分得意,幾分嘲諷,更多的,是怨毒的眼神,就在這明亮的燈光之下,冷冷地閃爍著。
她的麵前,是被扔在腳下的寧心語。
此時的寧心語神情極是狼狽。她的渾身,都是濕淋淋的,猶如剛剛從水池裏撈出來一般。
深夜的寒風,從門外吹來,那樣的冰涼的氣息,凍得寧心語渾身發抖。
可是,她還是抬起頭來,努力地望著藍依依,冷冷地一笑:
“是的,我不小心得罪了惡狗,而今,又被惡狗咬了一口。可是,我要怎麼辦呢?難道要爬到狗的身上,咬一嘴狗毛吧?”
冷冷的,嘲弄的眼神,再一次地朝著藍依依望了過來。那個倒在一地濕泥裏的寧心語冷冷地,冷冷地望著藍依依,她的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有細長的血絲,正順著嘴唇,慢慢地滑下來……
“藍依依,你好可悲……”
是啊,得不到愛情的女人,隻人靠狠狠地折磨其他人來取悅自己,這樣的女人,是何其的悲哀……
“你才是野狗……”
聽了寧心語的充滿諷刺的聲音,藍依依頓時氣急敗壞。她上前,一把抓起寧心語的頭發,然後“啪啪”兩個耳光打在寧心語的臉上。寧心語原本就紅腫的臉上,頓時又多了兩個手掌印……
耳邊,再一次地傳來藍依依叫囂的聲音:
“寧心語……你可惡……”
“你的手,不痛麼……”
寧心語倒在地上,眼睛冒著金星,冒著火花,滾燙的身上,仿佛有夏日的熱浪在身上滾來滾去,燒得她頭腦模糊,燒得她,幾乎連一絲的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寧心語趴在地上,望著藍依依,她的鼻子在流血,她的耳朵在流血,她的臉上,也在微微地滲血,可是,就是這樣的寧心語,今日還是笑著的,她的蒼白、慘淡的宇眉之間,依舊是沒有一絲顏色的笑:
“嗬嗬……藍依依,你打我,我沒有覺得怎麼痛,可是,你自己,反倒更痛了吧……嗬嗬
,真是咎由自取啊……”
真是咎由自取嗬……
不得不說的是,寧心語的聲音,強烈地刺激了藍依依,不錯,兩個耳光下去,藍依依的手,都在生生地做痛,可是,寧心語竟然說她不痛?還說什麼,藍依依是咎由自取?
藍依依上前,一腳踩在寧心語的手背上,用她的尖利的高跟鞋子,用力地踩著,擰著。藍依依望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寧心語,平日俏麗的眉,擰成一股繩,她的有些變形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她望著寧心語,咬牙切齒地說道:
“寧心語,你也別得意,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就等著死在這裏吧……不,我不會讓你死,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要劃花你的臉,讓淩天辰認不出你來……”
“你不說是,沒有人會來救我麼?還讓天辰認不出我來做什麼?”
寧心語的虛弱的聲音,簡單不象是出自她的口。她的沙啞的喉嚨,在這明燈之下,有幾分說不出的磨砂石一般的難聽。她虛弱至極地說道:
“嗬嗬,藍依依,惱羞成怒了?知道你自己沒用了?”
鑽心的疼痛,從寧心語的手上傳了過來,那樣的用力的疼痛,仿佛所有的骨頭,一起斷開了一般……寧心語不是英雄,可是,此時的她,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不能讓藍依依看到自己低頭的樣子……
“無論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怕你……”
寧心語的聲音,再一次地低了下去,她的頭,因為藍依依的兩個耳光,依舊在“嗡嗡”地響,她的眼睛,還在冒著金星,極度的疼痛,越來越虛的身體,那個一身泥汙的女子,再一次地暈了過去……
“潑醒她,潑醒她……”
看到寧心語又一次地暈了,可是,到了這時,卻還是一句軟話都沒有,藍依依徹底地憤怒了……她一腳踢開腳下的寧心語的手,然後,惡狠狠地叫囂著:
“給我潑醒她,給我劃花她的臉,給我……”
然而,藍依依的話,卻被人截斷了。有一個黑暗,慢慢地走上前來,藍依依抬起頭來,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的麵前,冷冷地對她說道:
“藍小姐,夠了……”
藍小姐,夠了……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冰冷,冷酷,隱隱地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陰森冷漠之意,那樣的話,在藍依依聽來,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聲音,令人乍一聽之下,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