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決挑眉,朝著燕爾的方向,微微攤開雙手,一副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表情,沉聲反問道。
“所以,燕小姐覺得,還有別人?”
燕爾抬手扶住桌麵,臉上慢慢地,一寸寸失去最後的血色,她張張嘴巴,努力想跟對麵的戎決說些什麼,但卻被心裏巨大的窒悶感給吞噬了。
發冷的,除了雙手,還有心。
覺得周身的空氣,咖啡廳外漸漸把下起的雨,似乎都變成了鋒利的武器,將她所處的地方,用力鑿穿,讓她如同置身在一片冰冷的汪洋大海。
原來。
不是那個人不來,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沒答應過她什麼。
是她的錯。
是她自己太天真,太過自以為是,覺得那個男人,好歹也會憑借著,他們一起睡過,一起生活過的份兒上,來見她一麵。
是她低估了那個男人無情的程度,也高估自己在那個男人心裏的位置。
燕爾雙手撐在桌麵上,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對著對麵的戎決淺淺一笑。
“戎先生,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此刻的燕爾,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娃娃一般,近乎機械地握住手機,轉頭朝著咖啡廳門口,一步步地挪了過去。
身後的戎決微微皺眉,幾步追了上來,很是紳士地提醒道。
“燕小姐,外頭下雨了,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燕爾站住腳步,一雙空洞茫然的眼睛看向戎決,再度扯了扯唇。
“謝謝戎先生,不用了,我可以。”
戎決擰眉,覺得這會兒燕爾臉上的表情很是刺眼。
“你沒事吧?”
“謝謝,沒事。”
燕爾推開門,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就走出了咖啡廳,慢慢地走進了不遠處的一片雨霧裏。
轟隆隆——
天空中雷聲大作,閃電嘶鳴著劈開雨霧,狂風大作,扯開一片片巨大的雨霧,撲撒向大地,整個城市,黑壓壓的一片。
不遠處,女孩瘦弱單薄的身體,挺直了脊背,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絲毫察覺不到雨勢。
傾盆大雨無聲地打在她的身上,將她瞬間打濕。
身邊有無數輛車子經過,飛濺起一陣陣雨水,狠狠地潑到她的身上,她也絲毫未動。
她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走不出來了。
雨勢漸大。
咖啡廳的玻璃門內,戎決單手插袋,高大頃長的身體無聲地立在門邊,眯著眼睛靜靜地看著雨霧裏的燕爾,臉上的神色莫測難辨。
這麼大的雨,她沒打車,就沿著酒店通向外頭的小路,麻木地往前走。
在雨霧的掩蓋下,那抹纖細顫抖的身影,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到最後,變成模糊難辨的一團,在雨霧裏消失難辨。
世界與她來說,完全不存在。
戎決身後,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抬步走了過來,順著他的視線向外看去,不由得出口提議道。
“戎少,要不要追上去?或者......”
誰都知道。
一個人精神處在崩潰邊緣,最脆弱的時候,無非就是當下。
這個時候,哪怕是一句問候,一把大雨裏及時的大傘,都可能成為那個人心頭的一盞燈。
說白了,就是趁虛而入。
戎決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手指一壓,“啪”的一聲,急促的火苗立刻竄了出來。他靜靜地盯著那簇火苗半晌,冷不丁地笑了起來。
“不用。人隻有在最疼的情況下,才會越清醒。”
*
晚上,陸氏。
結束最後一通視頻會議,陸聖擎抬手捏了捏眉心,一邊合上電腦,一邊不經意抬頭看了眼手邊的時間。
腦海裏不經意就浮現了一張決然難過的小臉。
男人的眉峰一淩,下一秒已經起身,撈過一旁的西裝外套,拿過手機和鑰匙。人剛走出辦公桌,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陸少。”
蘇欖一手握著電話,神色嚴肅地走到陸聖擎身邊,口氣裏莫名地多了幾分緊繃,“二少爺打電話過來,說想要和你私下見個麵。說是......”
陸聖擎再度抬手看了看時間,抬頭瞥了眼蘇欖。
“直說。”
蘇欖咬了咬唇。
“說是從回來到現在,還沒有跟你這個大哥好好聯絡聯絡感情。”
陸聖擎當即冷笑出聲,語氣裏盡是滿滿的嘲弄和不屑。
“聯絡感情?嗬......”
蘇欖驚見陸聖擎臉上那一抹陰鷙異常,舉手投足間,都溢出一抹狠厲和殺機的神色,不由得抬手末了把汗,繼續說。
“還有,老爺子說,讓你盡快回去老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