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鄭板橋寫的“難得糊塗”4個大字,在中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盡人皆知。200多年過去了,在人們的文章裏、談話中,這4個字還經常出現,人們耳熟能詳。然而季羨林先生卻說,糊塗不難得,有時候就應該糊塗,隻有糊塗才是幸福愉快的。
睜一隻眼:眾人皆醉我獨醒
據傳,鄭板橋考科舉時,由於在試卷上寫的文體並非官方指定的台閣體,因而沒被選上翰林,外放當了一名七品知縣。他在山東濰縣做官時,同情百姓的疾苦,結果被上級逼迫、同僚排擠,百般無奈之下,他棄官而去,成為一介布衣。因此,他一生所做的詩賦書畫中,總有一種憤憤不平的氣息,而他也因過於剛直始終壯誌難酬。
鄭板橋所處的時代正是“康乾盛世”,但這所謂的“盛世”隻是一種表象。在這樣一個時代,眾人皆醉他獨醒,他一點也不糊塗,也不想裝作糊塗,雖然一生鬱鬱不得誌,但裝糊塗更是一種痛苦和悲哀。當時的統治者不喜歡太有頭腦、太有思想、太有個性的文人,而鄭板橋正是如此。他渴望一身的學識和才華能有用武之地,但又不願意與當時的腐朽官場同流合汙,因此,他這樣的人不合俗流,就很容易成為統治者的眼中釘。
然而當時清朝的統治離不開漢族文人,於是采用了“蘿卜”與“大棒”並舉的方法。通過科舉製度,將一部分願意被其控製的文人納入政權體係中,維護君權統治,同時也以莫須有的罪名大興文字獄,來壓製扼殺有思想、有頭腦卻不願意合作的人,讓他們難以施展抱負。統治者以軟硬兼施的手法來統治天下,看起來是皆大歡喜,但鄭板橋卻認為這是一種糊塗辦法,一個糊塗的朝廷是注定沒有未來的。
因為身處一個糊塗的朝代,因而鄭板橋寧願保持清醒,對他來說,裝糊塗十分不容易。而季羨林先生活在新時代,他認為有的時候不必太較真,就應該學會糊塗,這樣才會保持心情愉悅。
學會糊塗
季羨林先生有一次生病住院,他始終認為自己患的不過是癬疥之疾。主治大夫已經發出病危通知,他卻仍然笑著,大說笑話。待在醫院裏的40多天裏,他始終沒有危機感,心情極為愉快,等後來病好了,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嚴重。對於此事,季老雖說有些後怕,但也很欣慰當時的“糊塗”,正因為糊塗,所以心裏沒有壓力和負擔,反倒能輕輕鬆鬆地麵對疾病,積極配合醫生治療,最後病就好了。如果不糊塗,一定會心情抑鬱緊張,也許病就好不了。所以,有時候糊塗一些,也是幸福的。
上麵談了真糊塗和假糊塗的體現,顯然我們需要學的是裝糊塗。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裝糊塗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一種處事策略,在處理人際關係時十分必要,大智若愚大抵如此。
中國曆史上有名的賢後長孫皇後就是一個會裝糊塗的人。一次,唐太宗上朝與魏征爭論,魏征向來直言不諱,在朝堂之上與皇帝爭得麵紅耳赤。唐太宗怒氣衝衝地回到後宮,長孫皇後見狀,問出前因後果,然後假裝糊塗地笑著問唐太宗:“皇上為什麼生氣呢?”太宗說:“因為魏征跟朕爭吵。”皇後又問:“魏征為什麼跟皇上爭吵?”太宗說:“因為他指責朕做得不對。”皇後立刻說:“他為什麼要指責皇上做得不對?”太宗啞口無言,想了片刻隻好說道:“因為魏征是一個忠臣,見朕做得不對,就指責朕。”長孫皇後便立刻下拜,笑道:“臣妾恭喜皇上,能夠得到一位敢於進忠言的良臣。”唐太宗會意,心中的怒火便消散了。
又有一次,唐太宗因為一匹心愛的駿馬突然無病死了,因而要殺養馬的宮人,長孫皇後假裝糊塗地問道:“皇上殺養馬的宮人當然可以,但是得給他列出罪狀才行,他究竟有什麼罪過呢?”她想了一會兒說道“臣妾幫皇上給他列出罪狀,他養的馬死了,這是他的第一條罪;讓皇上因馬死而殺人,老百姓知道了必定埋怨,因為皇上覺得人命還不如一匹馬,這是他的第二條罪;各國使臣聽到這個消息,必定輕視我們大唐,連百姓的命都不愛惜,怎可與大唐結交,這是他的第三條罪。有了這三條大罪,他真的很該死。”太宗聽後,便赦免了養馬人的罪。
長孫皇後從始至終都不糊塗,她是清醒的,甚至可以說十分聰明。可是她卻沒有直接指出唐太宗的不對,而是用了一種看似糊塗卻十分委婉、讓唐太宗能夠接受的方式來勸諫,也就是假糊塗、裝糊塗。假糊塗在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每件事都非對即錯,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分得一清二楚,少一些計較,多一些糊塗,也就多一些快樂。
人生在世,難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