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見慶生了,乍一眼從出口湧出來那麼多人,都使我要重新在心中掂量一番他的印象。胖嘟嘟的,走起路來像演雜技似的摔著肚皮。
“這裏!”
他手中攜著一隻黑色的包,腦瓜上不順眼的扣著一頂帽子。
“能不能不要這樣,好好的男人戴什麼帽子呀”
看見慶生,難免使我發自心內的激動,那個小時候陪我一起長大的慶生。他的母親總是像看管寵物似的嗬護著他,落日黃昏,天色稍暗的時候,他的母親便會站在我家對麵的麥場邊放聲吆喝。
“驢日的,你滾出去就不知道回來啊!”
慶生聽了氣著直打顫,抬頭望著母親站的那個位置,又瞅瞅我漸漸走遠。
他一邊走一邊氣呼呼的回應:“又死不了,叫叫叫,叫著幹撒”
他的母親一聽到回聲,才放低嗓門,嘴邊絮絮著“死出去有本事就別回來了!”
這大抵就是慶生童年的顏色,大抵每一天也是這樣的。
“江西那邊也冷,況且這是你嫂子送我的”他脫下帽子給我看。
“嫂子?”
我著實有點驚訝。
“是啊!”
“你談女朋友了?”
慶生點點頭。
“你怎麼沒帶她一起過來玩?”
慶生談女朋友了,我有點驚訝,但更多的是興奮,他不再是我過往眼中的那個小慶生了。
“她回家了!”
“你還沒我大,怎麼讓我叫嫂子”
“不行,你得給我麵子”
“好好好!”我說“給你麵子,以後我就叫嫂子!”
我帶慶生到召子學校的後街找了一家餐館,餐館不大,都略有點冷清。
掌櫃的伏在櫃台前眯著眼睛,打著盹兒,都快睡著了。揭開裏屋的門簾,出來一個圍著梨黃色圍裙的婦女,她估計就是老板娘,迎笑走過來招呼我和慶生,又遞過來菜單到我們麵前。
“召子呢?”慶生問。
“他有點忙,估計待會兒就出來了”
“喔!”
“本來說好是我和召子過來接你的,他臨時有點急事,就沒過來”
“我說怎麼沒見著他的人”
“來一個鴨子火鍋,再來一個宮爆雞丁,還有……”
“不要那麼多,來兩個就夠了!”
……
和慶生吃到後街的燈火都熄完的時候,便離開了。老板娘慵懶的剝著米黃的眼屎,伸著疲憊的水桶腰準備打烊。
召子後來也出來了,來到我和慶生所住的旅館。
他急忙忙的推開門,拉著慶生的手熱情的問好,問日子過的可好,問一路上可否順利,還和慶生開著一些使我捧腹大笑的段子。那聲帶發出尖尖的稀裏古怪的嗓音,使慶生和召子鄙視的看著我。
而我卻毫不用在乎那些久違的眼神。
慶生過來的事,我也告訴了青子。我是多麼期望青子可以來,順便用慶生來的借口能喚來青子。那樣似乎才能擺脫一種說不清楚的尷尬。
“你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