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釋疑
寇準內心是雜亂的,他心想著: 這柴熙到底是何許人也,又為什麼願意幫助自己?家中困難,肯定是沒錢給自己買藥酒治病的。哎,母親在家中又該等著急了吧,可看到我這副樣子回家,不知會受多大的驚嚇,可如何跟她解釋呢?若實話實說,又該讓她徒增煩惱了。寇準眼看快要到家了,還是拿不定主意,很是煩惱。
“給我站住!”這時候身邊卻有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抓住他,別讓他跑了!”寇準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衙役在合捕一個竊賊,和竊賊廝鬥了一番,最終抓住了那人。寇準倒也是一片童心,這熱鬧看得是激動得手舞足蹈,一時忘了傷痛和煩惱。看衙役拉扯著帶走了竊賊,寇準突然心生一計,“哎,就這麼說!”於是,他高興地挪動到家了。
寇準還沒進家門,就遠遠地看見母親在門口站著了,母親焦急地皺著眉頭在四處張望,額頭有汗珠滑落,一縷半白不白的頭發在風中上下掙紮著。看這情景寇準差點落下淚來,可定了定神,權衡了利弊,他還是故作鎮定地朝母親走去。
寇母終於看見了兒子,趕緊迎了上去。寇準的父親去世得早,這給本來就貧窮的家庭更加沉重的一擊,家庭的擔子落到了寇母身上,寇母隻能靠給人做一些針線活、上街賣蔬菜維持生計。剛年過四旬的她就有了白頭發,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起來,開始略顯老態。可這家庭重擔並沒改變丈夫死前的遺願: 讓寇準讀書,別沒了家風。寇家世世代代都是書香門第,雖然日子貧苦,可文人墨客倒真出過不少。寇準父母兩人一心想讓寇準多讀書,最後能在朝廷之中謀個一官半職,可以光宗耀祖。
“平仲,你怎麼才回來,”寇母家教倒也算嚴格,她以為兒子玩心太重不願回家,剛想說道幾句,發現兒子身上、臉上多了幾處瘀青,大驚道,“平仲你怎麼回事,怎麼成了這副樣子,你跟人打架了?”
“娘,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種成天跟人打架的人嗎?”寇準故作鎮定,說道,“我啊,是去做好事啦,走吧,先別在門口站著了,咱回家說。”
寇母隻好攙著兒子回到家中。寇家位於下邽城東,是這片眾多民居中的一所,三間瓦房一個小院,小院中種了些瓜果蔬菜,一個古樸的大缸安放在角落。兩人慢慢走進屋內,寇準看見母親早已準備好了晚餐,小圓桌子上放著兩碗清粥,一盤小菜,三個饃饃,一碟鹹菜。寇準讓母親坐下,兩人便邊吃邊說。
“娘,你多心啦,我啊,是剛才做了好事!”寇準還沒等母親追問,趕忙搶先說。
“做好事還能把自己搞成這樣,到處青一塊紫一塊?”寇母更疑惑了。
“真的是好事,剛才啊,兩個衙役抓捕一個竊賊,眼看竊賊就要逃跑了,可那個竊賊竟然朝我這邊跑,我想也沒想就抱住了他,幫衙役抓住了他。可惜在跟竊賊糾纏的時候被他踢打了幾下,不礙事的。”寇準趕忙解釋道。
“唉,平仲,你……,你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逞這個強做什麼,還好那個竊賊沒有對你動刀子啊,不然你讓為娘孤家寡人一個……”說完,寇母低下了頭,又是生氣,又是後怕。
寇準心裏很不是滋味,可他知道更不能說出自己是被同學欺負的,不然隻能讓母親每天擔心而又束手無策。寇準想了想說:“孩兒不孝,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受了傷,讓母親擔憂了!”
“罷了罷了,明日我去街上賣點東西,給你買點藥酒,趕緊吃飯吧。”寇母也沒辦法,隻想著還好孩子沒出大事。
寇準趕忙說:“剛才兩個衙役大叔跟我說了,為了感謝我幫他們抓住竊賊,補償我受的傷,這兩天可以去衙門拿點藥酒,娘,這您就別操心了,明日我去拿點藥酒塗抹一下便是,雖然身上有幾塊青腫,可倒沒有傷及筋骨,塗點藥酒幾日便痊愈了。”
“也隻能這樣了,那你明日去吧,治病不可耽誤。”寇母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吃罷晚飯,就像平日一樣,母親做起針線活,寇準則研讀起《春秋》三傳,寇準喜好讀書,也算是受了父親的影響。雖然父親去世得早,可父親生前留下的教導寇準無論如何是不會忘卻的,父親不止一次地告誡自己要多讀書,要做忠義之士。每次捧起書來,寇準總要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其實寇準最初對讀書是又愛又恨的,讀書雖然能增長知識,可也給家族帶來了貧窮。父親持家的那個時期,正是先皇當政的時候,宋朝尚武,武貴文輕,先皇的這個謀略對於他這樣的書香門第是萬萬不利的,家中幾代人沒有出過一個多少會武功的人,個個都是羸弱書生。父親雖有大學問,也隻能在一個武官家中做文書,賺點餉銀養家糊口。然而時代變了,當朝皇上竟然開始崇文,登基沒幾年就實行“開卷有益”的政策,這也徹底改變了他們家族的地位。雖然父親去世了,可自己不會再猶豫是否繼續走讀書的道路,因而寇準也對當朝皇帝充滿了感激之情。寇準年紀雖小,可他明白,當年武盛文衰,國家不還是動蕩不堪,老被外族人欺負。和平之道,也許真的就在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