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著流蘇發呆的她終於將眸底水光小心收好,她勉強扯了扯嘴角擠出點笑,心髒因為緊張噗通噗通作響。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
是的,寧謙的懷疑她同樣有。
不過與其一個人胡亂猜測,還不如直接了當問個明白。
決定在一起的兩個人,信任和溝通是最起碼的,不是麼?
秦縱遙稍愣,沒想到她開口後的第一句話是這個。望過來的眼神正蕩漾著水盈盈的光,卻也掩飾不了懷疑,何況他本就一點及透,幾秒鍾內便猜到有此一問的前因後果。難過歸難過,她的機敏還是發揮出來了。幾縷莫名的失望如嫋嫋輕煙拂過心口,他慢慢在對麵的棕褐色真皮沙發落座,修長十指相疊,喜怒難辨間,不問反答:
“你在懷疑我?”
懷疑誰都沒問題,隻有他,是打心眼裏不願懷疑的人。
然而,今天所見所聽確實大大超出想象和承受,想起他昨晚的提示,何盡歡堅定迎上他的幽靜凝望。
暗自掙紮良久,她在艱難和坦白的雙重夾擊下作答:
“事情過於巧合,我想要一個解釋。縱遙,我愛你,所以,隻要你說,我就信。”
誰也想不到兩個人之間的第一句“我愛你”說在眼下這種既不甜蜜也不曖昧的場景裏,憑直覺回答的何盡歡為自己突兀表白驚到,略顯蒼白的臉頰冒出奇異酡紅。在此之前,她想過好多種表白,各種範兒應有盡有,文藝腔,柔情調,調戲派……結果呢,沒一個派上用場,直接掉進不倫不類的隊伍,要不是心情確實欠佳,真要哀嚎一番人生的敗筆。
秦縱遙亦被驚到,準確來講,是又驚又喜又怒。
假設Jack和徐唐在此,肯定得笑掉大牙。
他是秦縱遙啊,這三個字意味著從來隻有別人給他解釋,他不屑、也不會給任何人解釋。
眼前的丫頭倒好,直言不諱要解釋,破天荒頭一個。
隱約跳動的怒火終歸還是敵不過她的眼巴巴和滌蕩心間的柔軟,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處,極目遠眺景致模糊又波光粼粼、秀麗非常的千鳥湖,雲淡風輕的道:“寧謙父母不是我通知去的。第一,我相信你;第二,要想成為我的對手,他還需要修煉幾年;第三,若視他為情敵,你覺得我的段位有這麼低,小打小鬧?”
Shit,還真解釋!
秦縱遙啊秦縱遙,你越來越幼稚啊。
從容風度包裹的心裏飆了句髒話,讓他沒想到的是,身後傳來的仍舊是提問:
“好,我信。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那家魚蝦館?”
小丫頭,還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尋個明白不罷休。
他又好氣又好笑,轉回身來,嘴角揚起狐狸般的狡黠淺笑:
“我可以回答。不過本著公平真誠相處的原則,丫頭,是否能說說你們聊了什麼?我不視他為對手,不代表不行使男朋友的權利。”
背陽而立的身姿像一株瓊樹般挺拔俊美,陽光編織成的金色光網裏,他的眼神收斂起深沉難測的光芒,取而代之是包容和期待。
何盡歡突然為懷疑他而懊惱,若他要對自己使壞,機會多的是,何必來這麼一出呢?
“我先來。”秦縱遙緩慢踱回沙發處,端起熱牛奶遞過去,暑熱難耐的天,她的手如浸寒冬臘月的冷水般,在車上時空調他調到最小,後背濡了一層細密汗珠,“你拍照發回來,我注意到裝蟹肉的盤子白瓷金邊,是優美的波浪形花紋,依稀還看見個“蝦”字,然後我發給Jack讓他找是哪裏,想親自去接你,僅此而已。你見識過Jack的本事,擁有計算機般的強大記憶功能,找一家飯館,易如反掌。”
他說的是實話,不過,隻是一半。
另一半他沒能說出來的是,眼力精銳的他發現那盤蟹肉拆分得當,明顯不是她胡肯亂咬的風格,肯定出自心細手巧的別人。
無法描述的一念讓他將照片發給Jack,獲悉地址後,他想著正好去接她,結果不早不晚正好瞅見她被奚落。
絲滑牛奶從喉入肺,帶來妥帖的安然。
他說得坦蕩無遺,何盡歡往背後靠墊上一倒,長長鬆了一口氣。
仔細追究起來,心裏對欺騙的害怕其實遠多過生氣。
纖塵不染的天花板上懸掛著繁複又不失精致的多層水晶吊燈,解除全身緊繃狀態的她好生疲憊,將寧謙告訴她的事全盤托出,素來清靈悅耳的聲音裏說不出的落寞。她所道出的事實讓秦縱遙腦海中卷起一個巨大漩渦,他頃刻意識到有人在背後操縱,至於操縱的程度達到多少,眼下無法得知,劉師傅這個角色的出現,是被.操作的一環麼?還有,寧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