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情難自禁的是,幾年不見,她的身影模樣出落得越發美麗動人,笑著的時候,側顏和當年的之盈有那麼兩三分相似,一切水到渠成,那些縱情纏綿的時刻裏,他總是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抱著的,是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孩。
至於優點……
特別懂事乖巧,喜歡形影不離,算麼?
注意到丈夫的深眸裏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擔心,何盡歡不由為自己的衝動微微懊惱。
她放柔聲調,盡量平和道:
“你肯定想不明白,晚妝為什麼會突然跟你鬧這麼一出,對嗎?完全沒理由啊,畢竟你大病初愈,畢竟她鮮少對你說不。”
慢騰騰的走向近在身前的沙發,秦慕清扶著寬大的扶手坐下,唇嚅了又嚅,沒有回答。
不過,從他的臉色何盡歡就知道自己猜得對,因此,彎了彎粉紅瑩潤的櫻唇,無比苦澀的繼續:
“其實在玉城,她就已經動了離開你的念頭,不過是因為我告訴她,接下來可能發生些事,你可能承受不住,她於是改變主意,選擇留下。你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我卻是明白的,傻傻的她,無非就是想看一看,在你心裏,自己究竟有無一席之地,你究竟有沒有把她當成女朋友或伴侶,還是……在你眼裏,她根本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她可以接受自己是杜權眼裏的玩物,但永遠沒有辦法接受接受自己在你眼裏也是玩物!”
最後兩個字刺激到秦慕清的神經,他瞪大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無力卻震驚的望過來。
“怎……麼……會……”他舔了舔幹涸的唇,“怎麼……會?我……一直……還算尊重她,從沒有把她當……”
“是麼?”
輕輕淡淡的兩個字,何盡歡無聲的笑,眸中流露出的悲涼讓秦縱遙心房悶疼。
可是,他明白杜晚妝對於妻子的重要意義,因此並不作聲,隻是沉默著走過去,攬住她的肩,雙雙落座在長條沙發中。
兩個字的反問猶如一把閃亮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插入秦慕清的心髒。
如在以前,他肯定會冷笑著反問,這與你何幹?無論我內心怎麼看待她,她照樣還是靜默順從的留在我身旁。
然而,這一刻,他喉頭當中像被塞入木屑,刮得很疼,嘴腔裏充斥著血腥味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幅又一幅的畫麵像電影般在眼前流瀉著,他驀然發現,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分,那個美麗又順從的女孩總是微微笑著,如今再回想,除開安靜,她那雙杏仁狀的眼睛裏似乎還有隱忍的愛意,以及無奈的被忽略,和受傷可知能默默舔舐的心酸。
“她愛你。”見他默不作聲,何盡歡柔柔開嗓,聲音若清澗流水,“她很愛很愛你。正因如此,她才無法忍受自己隻是玩物。”
“我……”
“你愛她嗎?或者應該說,你愛過她嗎?哪怕一絲一毫。”
問出這句話時,何盡歡感覺到丈夫握住自己的大掌明顯收了收。
她明白,這是秦縱遙在安慰自己,更是寬縱。若換做別人,他斷不可能容忍身體剛剛好起來的秦慕清接受如此逼問。
“我……”
秦慕清呢喃著,隻覺得眼前的情景像海市蜃樓般模糊。
愛……他一直以為自己相當懂這個字眼,更一直以為自己用情至深,隻是,剛剛在樓上,看到之盈的那一瞬間,除開思念,愧疚,唏噓各種複雜情感交錯,內心深處,其實還有一個蚊子哼哼般的聲音無恥的響起來:你真的愛她麼?又或者,你愛的其實是當年那個白裙飄飄笑靨生燦的女孩,而不是眼前這個瘦小枯敗的女人?
“之盈是你……的初戀,她消失得又突兀,這麼多年,你念念不忘,我理解。”
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何盡歡有些失望,不由歎息:
“在你最孤單的時候,她寸步不離的陪在你身旁,如今……大概是她最孤單的時候,難道你就一點也無動於衷嗎?她愛你,自然不想給你壓力,可是,身為她的朋友,我必須要說,秦慕清,請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真的一點也沒有愛過晚妝嗎?”
秦慕清彎下腰去,將臉掩蓋在雙掌之內。
言盡於此,何盡歡再不想在此浪費自己的時間,轉眸看向丈夫:
“我想回去等林亞的消息,縱遙,這會兒我恐怕沒辦法開車,讓徐唐送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