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病毒……
耳畔來來回回飄蕩著這五個字,於佩愣在原地許久。
撲麵而來的意外讓她發懵,而這之後,湧上心頭、遍布全身的是從未有過的擔憂和恐懼——
自己跨越過千山萬水跑過來,還以為能和他一起行醫治病,成為醫療隊的“神醫俠侶”,結果呢,居然是他感染病毒,生死難料嗎?不,不,不,命運怎麼可能和自己開如此殘酷的玩笑?就算自己平時嘴賤招人煩,命運要懲罰一下自己,梁澤呢?他那麼溫善的人,是自己見過最接近傳說中君子的人物,怎麼可能被命運遺棄?
他應該受到命運的眷顧,不是嗎?
一想到自己還是聽從何盡歡的建議跑過來,心裏總算有些安慰。
隻是,一想到或許有可能以後再也不能聽到他如春風般的言語和笑容,立刻又心痛得不能呼吸。
忽上忽下、忽起忽落的心情讓血液全部衝向腦門,她一個箭步上前,彎腰湊到老曹麵前,厲聲道:
“快帶我去見他!”
“啊……”
老曹被她的怒吼驚到,尤其她就在麵前的眼睛,如同兩柄寒刀似的,生生照亮出自己驚慌失措的麵孔。
他往椅背靠,搖頭如撥浪鼓:
“不行,你不能去見他。雖然我們猜測這個病毒百分之八九十不是靠唾沫和呼吸傳播,而是像艾滋一樣靠血液,但是,這隻是我們的猜測,並未得到證實,梁小姐,你還是趕緊想辦法走吧……你要知道,萬一我們猜測錯誤,別說梁澤,你和我見麵、靠近也有可能……”
“帶我去見他!”
於佩咬牙。
她何嚐不清楚病毒的威力,可是,即使是最恐怖的病毒又怎樣,自己難道能夠做到過門不入嗎?
不,完全不可能,裏麵是梁澤啊,是自己一想到他在飽受折磨就忍不住心痛的梁澤!
老曹還在搖頭,心急如焚的於佩第二次上前。
這回,她沒有再客套,直接彎腰伸手,利落揪住老曹的衣領口,一字一頓的重複:
“我說,帶我去見他!”
老曹沒想到梁澤的妹妹和他完全不是一路人,傻眼片刻,也不反抗,而是半為難半心疼的道:
“梁小姐,OK,你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為梁澤想想,好嗎?假如這種病毒真有那麼厲害,他怎麼可能願意有可能傳染給你?你剛也說過,梁澤與世無爭,平日也發自內心的與人為善,你不知道,平時他接觸我們,都是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傳染給我們,更別提一起吃飯等。梁小姐是他親妹妹,他更不可能讓你有這種……”
果然是這樣,他果然是獨自被關起來了。
他那麼愛幹淨,一個人悶在這種熱火灼人卻又肮髒破爛的地方,一天天的,到底該怎麼挨?
萬一病情繼續惡化,他是不是將被帶離這個地方,接受政府或武裝力量的直接看管,甚至是……
不祥的念頭就像一條冷冰冰的蛇,一節節纏繞住心房,使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在外麵這麼多年,又是醫生,一旦確定病毒的可怕程度或梁澤沒有挽救的可能,他遭遇的將是什麼。不,不能讓一個人孤獨的麵對這些。再說,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足以毀天滅地的病毒,咱們的運氣,怎麼會那麼low到底?
心念一轉,她鬆開手,淩厲果斷的道:
“他還沒有可以到為我做主的地步。曹領隊,被困在這裏,你心裏其實也很無助吧?這樣吧,我們來個交換。”
“交換?”
“對!”
於佩轉身,解開休閑襯衫的第三顆紐扣,將手深入裏麵裹得緊緊地運動內衣,從右邊摸出一個薄薄的手機。早在來這裏之前,她就害怕手機在街頭巷尾遭搶,於是去手機店買了一款最老最薄的諾基亞藏在身上,無論塞口袋還是內衣裏,基本瞧不出來。所以,路卡那裏,她和劉哥交出的,隻是經常拿在手裏的智能手機,這一個,她可沒有那麼乖的主動上繳。
看來,不繳是對的,現在,至少可以用它來獲取和梁澤碰麵的機會,甚至是……救命的機會。
她嘴角輕揚,轉身將手機給老曹看:
“你帶我去見梁澤,我給國內去電話,請人去活動活動,或許,能夠把我們全部接回國。”
“可能嗎?”
老曹有些懷疑,倒不是對眼前這位梁小姐能力的懷疑,而是病毒的事,在沒有最終結果前,確實難以交涉。
“怎麼不可能?”於佩對眼前這個男人真是無語,柳眉倒豎,“咱們都是中國人,要死也得死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