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班會上,陳豔如來教室了。(1 / 1)

有了數學老師的提前通知,學生們已經預料到是要收錢了,底下都在交頭接耳的談論,教室裏喧嘩異常。

陳豔如用黑板擦在桌子上咣咣的拍了幾下,說:“吵什麼呢?等我把事情通知完了再吵”

“老師,是不是又要交錢了?”

“才高一,發這麼多資料能做的完嗎?”

“學校還不是為了掙幾個錢嗎?”

陳豔如還沒說要幹什麼,底下的學生們抱怨聲就象五月的麥浪一樣此起彼伏。

陳豔如撫了撫頭發,淺笑著說:“雖然你們都知道了,我還是要再說一遍,學校要給每人買每科配套一套名校習題集,都是黃岡啊,海澱啊,著名高中自己編寫的,學校還是拖了關係才弄到的,考慮到你們本來作業就多,我就給學校反映了一下”,話到此處,陳豔有意如頓了頓,又說:“不過學校不聽我的建議,所以呢,每個人該交多少錢,還得交,明天交齊,班長注意收一下,收齊了送到政教處去”

“老師,多少錢啊?”

陳豔如伸出一把手來,說:“五十”

底下又是一陣唏噓。

陳豔如走後,教室裏亂成了一團麻。

韓美怨聲載道地說:“又要收錢,收錢收錢,學校就收個沒完沒了,才什麼時候交的錢啊!”

善愛笑笑,摸摸自己的兜裏,也沒多少錢了,要交五十,肯定不夠了,別人也要交,就不好意思問其他人借了。

父親前幾年掙的前足夠她這些年所用,留下的錢,一大部分定期存進了銀行,還有一部分以防萬一解燃眉之急,在縣城的屋子裏放著。

四節課後,她去班長那裏開了請假證明,才從校門出去了。

五六月間,下午5點多的時候太陽還在半天上,發出毒辣辣的光芒,善愛才走了十幾分鍾就已經全身冒汗,感覺黏糊糊的,眯起眼鏡瞥了眼半空裏火紅的太陽,沒有一點減弱之勢。

汽車從身邊急馳而過,卷起的灰塵在空氣了亂揚,也刮起了稍縱即逝的涼風,灰塵在空氣裏噗噗的漂浮著,她有意往路邊走了些,踩在無精打采的野草上往前走,去縣城的房子,開發區這裏是必經之地。

開發區工地上停放著幾兩中型機械,挖掘機的臂昂天伸向空中,陽光中發出耀眼的亮光,瓦礫磚塊隨處可見,遠遠地看見草叢一邊有微弱的火光耀動,象若空氣一樣若隱若現的竄升,走近了才看見有個老婆婆半跪在地上燒什麼東西,煙嗆的她不時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聲,善愛去年秋天傍晚的時候在這裏見過她。

善愛正要走過去問她,她也看見了善愛,從地上起來,背已經挺不直了,弓著腰小步挪動著說:“女娃,你在這裏幹什麼呢?”

善愛笑道:“我回家——老婆婆,這麼熱的天氣,你在這裏幹嗎呢?”

老人指指地上的一攤還在燃燒的紙灰,還未說話,雙眼裏就已經淚光瑩然了,吸著鼻子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哎!”,哽咽地說:“還不是因我那失蹤了的孫女啊,這不都快六月了,天氣這麼,我擔心她沒有穿的單薄衣服,就給她做了幾件衣服”,老婆婆說著用幹裂的手背擦拭起來模糊的雙眼,又慢慢諾到火堆旁邊,拿起旁邊放著的一件綠色紙糊的裙子放進了火堆了,漸微的火焰遇到了燃燒物,噗一聲竄起半人高,將整個裙子瞬間化為了黑色的灰燼,漂浮起來盤旋在了空氣裏。

善愛不明白,既然老婆婆說是她的孫女失蹤了,怎麼就給燒紙呢,怎麼就能斷定她已經死了呢。

善愛把老婆婆從地上扶起來,若不在意的問她:“老婆婆,你孫女可能是去了哪裏,你怎麼就知道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老婆婆先是一聲沉重的歎息,仿佛夏日午後遙遠的雷聲一樣,在善愛腦海裏嗡嗡的回蕩著,嘬著的龜裂的嘴唇慢慢抽動了幾下,緩緩地說:“我倒是希望她隻是去了哪裏,可是這一年多來,孩子幾乎每晚都會托夢給我,遠遠的站著,什麼話都不說,隻是看著我哭,淚水嘩嘩的淌,我著做奶奶的心都碎了”

善愛安慰說:“老婆婆,你就別再傷心了,這麼熱的天氣,你回屋子裏歇著吧”

老婆婆轉臉看了善愛半晌,雙眼紅腫的象成熟的桃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