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滿皺紋的老臉抽搐了幾下,說:“我一個孤家老人,現在身邊沒有一個親人了,一天到晚,出來進去就我一個人,怪孤獨的”
善愛急著趕時間,將她撫到了門口的石頭旁,說:“老婆婆,你先坐這裏歇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人兩眼盯著漫天漂浮的紙灰,淡淡地說:“孩子,你先走吧,就去忙你的吧”
善愛說:“那老婆婆,我先走了”
老人兩眼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把目光又轉向地上的一攤灰燼,深陷的眼鏡裏就淚水模糊了。
太陽的光線才稍微收斂了些,但氣溫還沒有降下來,人走來毫無遮掩的天空下就仿佛置身於蒸籠,都能感覺到全身每個毛孔裏邊在往出噗噗的冒著汗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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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愛走著走著突然冷不丁的抖動了一下,路邊沾滿塵寰的野草晃動了下,一陣冷風從後麵吹了過來,背後就涼颼颼的,那一瞬間汗孔突然都收縮了。
風刮過了,雜草也不動了,可善愛身後冰涼的感覺卻還在。雖說是涼快了,可是她卻走起路來感覺步履沉重了,每走一步既要沉沉的呼吸一下,好像一下子患上了重病,整個身子沉的要命,她懷疑自己可能是在太陽下走的時間太長而中暑了,還好已經在樓下了。
氣喘籲籲的上了樓,這個時候這裏的住戶都是緊閉房門,足不出戶,生怕被太陽曬著。
悠長的走廊陽台上懸掛著破舊的灰白色柔紗簾子,根本遮擋不了陽光,即使太陽落山,深紅色的光線依然能夠穿透它,把走廊染成了夢中那亦真亦幻的色彩,牆上的瓷磚暗暗的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她朝最邊上的屋子走去,腳步沉重的在地板上打響重重的聲音,一陣一陣回蕩在幽深而空落的樓道裏。
來到門前,掏鑰匙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門廊上懸掛著一麵鏡子,昂臉朝裏麵看了看,頭抬的太高,腦袋一陣暈眩,看見鏡子裏自己的臉色蠟黃,她想,真的是中暑了。
開門進去,卻突然覺得全身輕鬆多了,方才一路好像背著沉重的包袱在走,也沒有頭昏的感覺了。
既然自己沒事,她就直奔房間,在一串鑰匙中找到抽屜的鑰匙,剛插進鎖孔裏電話就響了起來。
急急忙忙跑去客廳,拿起電話問道:“你好!”
聽筒裏有吱吱的電流聲,接著一個女的聲音:“謝謝你!”
謝謝我,謝我什麼呀?善愛滿腹狐疑地問對方:“請問你是誰?”
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聽筒裏剩下了嘟嘟聲。
不知道這電話是誰打來,她想,但絕對不會是謝她,八成是謝柳兒姐和愣子哥的,他們兩個,柳兒姐平時總是免費為別人刺繡,而愣子哥有時候也會免費為些老人做健康檢查,在這條街上落下的名聲很好。
想到有人打電話來道謝,不管是對誰,善愛心裏熱乎乎的,邊想邊進了房間,打開抽屜,取了幾周的生活費,鎖上抽屜。
原本打算自己做一頓飯吃,但跑到廚房去擰開煤氣才發現連火都點不著,她的記性不好,想起愣子哥來學校時給她說過家裏煤氣沒了,電話也停了,心裏有些疑惑,那剛才誰還能打電話進來?
跑去客廳時,赫然看見電話線的晶體插頭在地上擱著,就一個光電話機在茶幾上放著。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蹊蹺?
善愛心裏異常的恐慌,仿佛感覺到有雙陰冷的眼睛在房間的某一處凝視著自己,她懷著驚惶不安的心跑出了客廳,咵的一聲撞上大門朝樓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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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愛看看路上,什麼也沒有,就說:“老婆婆,紙幣都燒了,你就回家去歇著吧,馬上都天黑了”老婆婆小腳邊往馬路上走邊說:“你不知道,我孫女在馬路那邊站著呢,她一臉怨氣,不肯上前來呀——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你爸爸媽媽把你交給我,我卻沒照顧好你呀,你死的不明不白,也不見個屍首啊,你讓奶奶一個人怎麼活呀?——”老婆婆已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小腳邊往馬路那邊挪動嘴裏邊嗚咽的對著空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