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雖然看不見高瀚的神情,可從他語氣中的急促,不難判斷出他此刻難以言喻的詫異。
一種不知名的蟲子“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為此刻僵持的氣氛更添一份古怪。
“這藥方是禦……有名的大夫開的,藥材是我山中采來,熬藥也是在剛剛洞穴裏完成,不可能有問題!況且這張藥方曾經也救治過我的下屬,姑娘莫不是懷疑高某暗中下藥!”
他義憤填膺的語氣裏,滿是憤怒,如同一隻暴走的小獅子,危險而又委屈。
我也不是故意找茬,他這般盡心盡力的為我解毒,我自是萬分感激,可這畢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我也萬萬不能馬虎。
他的反應如此強烈,讓我很是頭疼,我的身體各器官功能正漸漸衰敗,若不是味覺還殘存,此刻我必定已經口吐鮮血,提早向閻羅王報道了。
“你不要激動。”當務之急是先安撫好高瀚,畢竟我現在這麼個半殘人士還指望著他替我解毒,“大俠傾力相助,雲煙已是感激不盡,又怎會懷疑你惡意歹生呢!這中間肯定有哪個環節出了什麼差錯,雲煙已是無力查證,還指望大俠救小女子一命!”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給他行個大禮,卻奈何體力不支,險些從床上跌落,高瀚眼疾手快的將我扶住,有些生氣:“你又做什麼妖!是嫌命活的久了些嗎?”
我倚在他的臂彎裏慘然一笑,趁熱打鐵,繼續博取同情:“你可是不生氣了?”
“跟一個小孩子置氣,也太沒誌氣了吧。”
他的語氣有些別扭,卻讓我暗暗鬆了口氣。
“藥方有效,藥又是我親自采的,熬藥也按藥方來,三碗水熬成一碗,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呢?”
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也是我在暗自思考的事情。
一切得從根源開始查起。
“你且把藥方念給我聽聽。”轉念一想,我輕聲輕氣的問到。
他沒猶豫,張口就報了出來:“白芷三錢,半枝蓮一兩,白花蛇草一兩三錢,龍膽草六兩,夏枯草六兩,芝槿葉一錢,三碗水熬成一碗,每隔兩個時辰服一次,不消三日便可痊愈。”
前幾味藥不過是一些清肺解毒的常見之物,隻是這芝槿葉有些難求,必是得潛入水底才可采摘一二,怪不得倚在他身上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泥草味,心頭不禁暖了三分。
我曾在阿娘的醫書中中看過《千金方》,裏麵有對七時的記載,按理說這個藥方也是沒錯的,可怎麼又不對了呢?
難道……
“你將藥渣拿來與我瞧一瞧。”我心下有了想法,趕忙驗證。
高瀚倒是聽話,什麼都沒問,小心的將我輕輕放倒在床上,起身去取藥渣,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已給了我。
如今鼻子已經派不上用場,聞是不可能了,趁著味覺還沒完全損壞,隻得取了些藥渣,想要放入口中。
不料卻被高瀚半途截了下來,厲聲嗬斥:“你這是做什麼,不是說有毒,還取來品,不要命了嗎!”
不愧是常年習武之人,他手下的力道,險些掐斷我的手腕。
“再不鬆手,我沒先毒死,倒先痛死了。”我故意調笑道,想著能夠緩和些氣氛。
他手上一怔,逐漸放鬆了力道,語氣有些羞赫:“抱歉。”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我的鼻子聞不著氣味,隻能用舌頭來嚐,你且不必緊張,隻食些許,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高瀚什麼也沒說,徑直撤走了藥方:“你身子已經這般差了,哪還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左右不過是需要有人來品,還是我來吧!”
“哎!你別……”
我還來不及阻止,就已聽見他的抱怨:“這味道真真是……哎!”
算了算了,他既已入了口,也不能白受這個罪:“什麼味兒?”
“苦!”
“還有呢?有沒有一絲絲酸澀?”
洞內安靜了數秒,隻聞得高瀚“吧唧吧唧”咂舌的聲音。
“細細咀嚼,倒真如你所說,有一股特別奇怪的酸澀味。”
我心下了然,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我的猜測不錯,問題就出在這味藥上!
我默默在心底盤算了一番,抬頭問他:“現在是不是已經申時了?”
“申正。”
一切對的上!原來是芝槿葉!
“藥方沒錯,問題出在你尋的藥上,芝槿葉的確是上好的解毒良藥,可一般人都會忽略,它有一個特別之處,每每過了午時,芝槿葉便不再是救人治病的藥方,而成了帶有毒性的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