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葉瑾,一葉求遇,二葉求知,三葉求相忘。
——前言
“小齊?”門外一聲清亮的女聲,驚了屋內兩個歡快的幼童。
“怎……怎麼辦……”小姑娘一下子驚呆了,惶恐的向張賢齊求救。
“別急。”他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除了成堆的燈籠架和成品燈籠,屋內一覽無餘,並沒有任何可躲之處。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張賢齊有些發慌,他趕忙將小姑娘推至一處牆角,示意她噤聲,又將那些堆放整齊的燈籠全部打散,堆在她的四周,將她埋進一片燈籠海中。
劉氏推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張賢齊氣喘籲籲的站在散亂的燈籠堆前的畫麵。
“呀!小齊你在這啊!你舅舅找了你半天!可是這燈籠是怎麼回事?”舅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張賢齊不好意思的彎腰道歉:“舅媽我不是故意的,娘親送我的玉佩不知道被我丟哪了,我記得昨天到這邊玩過一小會兒,就想過來尋尋,結果就被弄亂了,你放心,我馬上就給它整理好!”說罷欲蹲下身體去整理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燈籠。
劉氏忙扶起了他:“沒事沒事,一會兒等前廳打烊了我來弄就好,你的玉佩找到了嗎?”
張賢齊故作泄氣狀態,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腦袋:“還沒有……”
劉氏伸手製止,一邊摸了摸他的腦袋:“不急,一會兒舅媽和舅舅一起幫你找!啊,別急!”
他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劉氏卻開始翻起了地上的燈籠,嚇得張賢齊起了一身的冷汗:“舅媽,你在找什麼,我來幫你!”
“我記得做上一批燈籠時多餘一個空白的,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眼看就要掀開那個小姑娘擋腿的燈籠,張賢齊一把抓住舅媽的手腕:“我記得舅舅昨天好像把那個用掉了,做了一副簪花仕女圖。”
“是嗎?”舅媽有些半信半疑,“那我剛剛問他他怎麼沒說呢?”
張賢齊忙答她話:“估摸著是太忙了,他給忙忘了吧。”
劉氏轉念一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相公有時那個糊塗勁,跟古稀之年的老者都有一拚。
“那算了,我先去前廳了,那邊你舅舅一個人忙不過來,你的玉佩慢慢找,等打烊了舅媽再過來陪你一起找,好嗎?”
“嗯嗯。”張賢齊乖巧的點了點頭,目送劉氏出了西廂房的門。
“出來吧……”確定劉氏已經在走遠,這才趕忙將小姑娘從燈籠堆裏拉出來:“你沒事吧!”
“沒……沒事……”
她黏糯的聲音,仿佛在張賢齊的心湖,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小哥哥,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她期盼的眼神,讓張賢齊無法開口拒絕。
他徑直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當然可以。”
二人一路直奔出城門,互相閑聊。
她叫商霽,霽本是雪後放晴的希望,張賢齊卻不知怎麼的,心頭閃過一絲悲傷,隻是多念她名字一遍,心裏便哀痛一分。
從東城門往東兩裏地,有著與瓊州格格不入的“美景”。
造物主的心思總是耐人尋味,名不符實的瓊州地貌,卻在那裏煥然一新,三四十米的羊腸夾道,兩邊種滿了梨花,此刻正當季,雪白的梨花開滿枝頭,微風拂過,落英繽紛。緊挨梨花樹的是一大片張賢齊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晶亮透明的花瓣分外清麗,嫩黃的花蕊散發出不知名的香味,明明是一副賞心悅目的景色,卻偏生的讓他生出一股惡寒。
“這…這是什麼花?”他遙指那片花海。
“夢之蘭。”商霽悠悠開口,眼神滿是空洞,“傳說中通往幽冥殿的路途,開滿了這種花,燦白如雪,仿佛是為了洗淨人一生的罪惡,世人又稱它為鬼穀幽蘭。”
一陣風吹過,花莖全都順風低下了頭,張賢齊突然發現花中顯露的一座座隆起的土堆,驚的猛然退了兩步,顫顫巍巍的伸手指向那邊:“那……那個……”
“是墳包。”商霽的臉色未變,處變不驚的答到。
似是終於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商霽回了神,語氣裏滿含歉意:“真是對不起,我忘了跟你說來的是墓地。”
張賢齊實在是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僅是五六歲的女童,怎麼會有膽子來這麼恐怖的地方,雖然景色還算怡人。
“娘親,小霽來看你了。”商霽踏過夢之蘭,信步走到了一個墳包前。
這應該是新堆的墳墓,泥土還泛著綠,絲絲濕潤。墓前豎著一塊新立的石碑,漆紅色的正楷刻出“商李氏慧文之墓”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