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不自禁的吻(1 / 3)

眾人越聽越有興趣,那老者便越說越有滋味,他輕輕抿一口茶,繼續道:“那夜雪煙一入瑯環,那真的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整個瑯環的女子,在她麵前都失去了顏色。步飛翼在淩城興建了乾宮,將夜雪煙金屋藏嬌了起來。”

青琉輕輕咳了兩聲,隨即喝了口水。

那老者頗顯不滿的看著青琉,說道:“這位姑娘,難道對老夫說的話有所疑問嗎?”

青琉低著頭,專心喝著杯中的茶水,杯子停在嘴邊,長長的發絲遮住了她的容貌,“小女子也是瑯環人,可是長者們說,乾宮是太上先皇圈養孌童的地方,並不是金屋藏嬌的地方。”說話間,眸子轉向老者。

老者並不心急,卻又有點不服,說道:“反正那夜雪煙被步飛翼藏了起來。”

“那後來呢?”這次發話的是那藍衣男子。

“後來,步卿遙在他哥哥的家裏遇到了夜雪煙,驚為天人,就帶著她一起離開的瑯環,連自己太子的身份地位都不要了。再後來,便有人看見他們兩一起來桃花塢求藥,最後夜雪煙死在了桃花塢。”

“那步卿遙呢?”藍衣男子繼續問道。

“步卿遙後來回了京城,步飛翼已經是登基成為了皇帝,對於帶著自己側妃失蹤又突然回來的弟弟還是很寬容的封了個容王,不過,那也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再後來,容王欲謀朝篡位,被先皇擒獲處死。”老者悠然歎道,而他的眸子,卻還似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那他們的孩子呢?”藍衣男子似乎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繼續問道。

老者搖著頭,歎息道:“那孩子,估計早就輪回轉世了吧,他本來就先天不足,懷胎七月便生產,說不定是個畸形也未可知。”

青酌聽了這個故事,總舉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麼些年,在赤焰也沒少聽父親和妖君提起那步卿遙,可他們卻都是淺談即止,並不願卻回憶那些事情,可他卻每每覺得妖君提起步卿遙這個名字時,神情淒然,父親便不再多說。往後妖君也父親先後死於非命,這個名字也不曾再被提及。如今聽到這般故事,卻是想不出,這步卿遙與他們究竟有何關聯。

而適才那老者口中提及的夜雪煙,青酌曾在鳴鳳山莊的書房中看過她的畫像,清麗脫俗的麵容,恬淡嬌羞的微笑,與剛才老者口中所說的狐媚妖嬈相去甚遠,一個已經逝去的紅顏,還要背負那麼多罪名。青酌不由想到,若是凰將離與他們都百年之後,會不會也有人將他們的故事胡編亂造?

撫了撫腰間的白玉笛,多少年了,已經習慣了它的陪伴,隻是有些話,他無法說出口,他害怕失去一切,害怕連站在她身後,關心她的資格都不再有。

話說那玄衣老者一番言論,自然是聽得茶寮裏各位津津有味。此時卻傳來一陣狂妄的笑聲,一時間大家紛紛側目,隻見一個綠衣男子,手持一柄折扇,翩然走進茶寮,如墨的青絲挽成一個發髻,幾縷綠色絲帶固定,臉色未脫稚氣之色,不過十五六歲模樣,隻見他身輕如燕的躍上了桌子,身子恰巧背對著青酌,手中的折扇也順勢展開。

“這位老道爺……你怎麼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呢?”綠衣男子揚起下巴,輕搖著手中不合時宜的折扇,酸溜溜的說道。

“何方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如此和本道爺說話?”

綠衣男子用扇子沿著嘴輕笑,倒有幾絲媚態:“喲……晚輩哪裏敢……和二十幾年前名震江湖的采花賊刑大官人如此無禮呢?”

“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本道爺……”老道被猜出了身份,略顯慍怒,卻還是控製著不發作。

“嘖嘖……”男子依舊不依不饒,“這茶寮裏好像就你一個瞎子吧!老爺爺……你娘沒有教過你非禮勿視的道理嗎?看看……為了一睹第一美女的容貌,白白少了對眼睛……”

聽聞此言,青酌才抬起頭仔細看那老道的眼睛,確實卻毫無一絲波瀾,就像是一對死物。輕輕低下眉來,卻發現不知何時,老道的手上多了幾根銀針,還未反應過來,那銀針便已朝著綠衣男子射出,綠衣男子此時還興致勃勃的繼續著話題,哪裏想到那老者惱羞成怒已經下殺手。

青酌心下一驚,一腳踢斷了一根桌腿,淩空躍起,手中玉笛一橫,鐺!鐺!鐺!生生接下三枚銀針。

那綠衣男子忽然被摔下了桌子,怒罵道:“誰不知好歹的!”

就在此時,玄衣老者又是三枚銀針射出!原來他在聽聲辨位!此時綠衣男子才幡然醒悟,卻為時已晚,青琉握緊平時佩於腰間的寶劍,正要發作,卻見藍衣男子一個箭步,飛身上前,玉笛轉變位置,又是噌噌兩聲。兩枚銀針被擋了下來,卻有一枚銀針從玉笛上方擦過,直朝綠衣男子麵門射去,青酌救人心切,一個回旋,轉至綠衣男子之前,銀針受阻,刺入青酌肩胛處。

綠衣男子頓時驚呆,隨即從蘘中取出一枚煙霧彈用力甩出,茶寮裏一聲巨響,接著便是無邊的迷霧:“老妖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等著!”說著,拉起青酌縱身上馬。

青琉忽然心中一緊,剛才她分明看見了那玉笛尾處屬於赤焰獨有的標誌!那是青酌!起身衝出茶寮,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綠衣男子騎著青琉的馬,一路飛奔。青酌坐在他身後,第一次與除了鳳月夜意外的男子如此親密,不禁有些羞怯,背後的傷卻仍然在隱隱作痛。

“你沒事吧?”綠衣男子問道。

“好像沒事……”

“什麼叫好像沒事?”

“不清楚,不是很疼。”青酌很誠懇的答道。

“等下找個偏僻的地方,我運功幫你把銀針取出來!”

“你怎麼知道這針有毒?”

“猜的……”

四下無人的山洞,綠衣男子坐著,替正在打坐的青酌將肩胛處的銀針取出,又伸手握住青酌的手腕,細細號脈半刻,臉色一驚,從蘘中取出一顆藥丸,說道:“吃了它。”

青酌看著這黑乎乎的藥丸,頓時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吃不吃!”

“你吃不吃?”綠衣男子急道,這家夥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倔!

青酌頭一偏,瞥著眼道:“就不吃。”那樣子,就像是怕吃藥的小孩。

綠衣男子一著急,伸手在青酌胸前兩點,便製住了青酌的穴道,臉上惡作劇般的笑著:“叫你不肯吃!”說著,將那藥丸塞進青酌口中。

青酌抗拒著,眼看就要將那藥丸吐出來,綠衣男子頑皮的笑著,湊到青酌身前,狠狠的封住了青酌的嘴,青酌忽然覺得心髒漏跳了一拍,片刻僵持,錯愕的張開嘴,那藥丸更是順利的進入了青酌的五髒六腑。

本隻想讓他乖乖吃藥,堵住他的嘴,可是唇與唇相觸碰的那一刻,一切都好像改變了。他的嘴村軟軟的,輕觸上去,陣陣微涼,忍不住讓她情不自禁的去探索,頭腦空白的她,居然撬開了他的口,主動的送上了自己的初吻,靈舌在青酌的口中探尋,那一個藥丸在她的進攻之下,化入了青酌的身體。

她鬆開口,震驚於剛才的失態,羞紅了臉轉頭不敢看青酌,心中也是一陣惱怒,剛才怕是遭了魔障,她居然會吻除了那人以外的人!良久才回頭,揚起她那招牌式的笑容,“公子,你為什麼要帶著一個人皮麵具呢?難道你長得很醜?”一邊說一邊伸手揭下青酌的麵具。

青酌尷尬的笑著,你不是廢話嗎?被你點了穴,我如何反抗?青酌越想就越覺得憋屈,明明是自己救了他,怎麼反倒現在自己受製於人。偏偏又被點了啞穴,連發表言論的自由都被剝奪了。

她輕輕取下青酌臉上的人皮麵具,這樣的一張麵孔,幾乎要讓她忘記了呼吸!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驚慌地睜大眼睛,“怎麼可能是你!青酌……”又想起剛才自己強行親吻了他。臉頓時又漲了豬肝色。

眼前人的反應自然不算正常,青酌剛想辨認清楚這人是誰,可是視線模糊了起來,他皺了皺眉,企圖看清楚眼前人,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知道黑暗將他團團包圍。

無名山中,靜思庵內,鳳千楚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哭著,她那張精致的笑臉已經麵目全非,再加上那對如核桃般紅腫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少女的清純可人。

“師傅,求你救救他吧……”任鳳千楚怎麼求情,坐上的灰衣師太卻無動於衷。那灰衣師太雖然隻有三十五六,卻手拿拂塵,一派老者打扮。

“我救不了他。”師太無奈的搖頭,旋即又問道:“楚兒,你是如何得知他中毒的?”

“徒兒在給他把脈的時候,發現他經脈逆行……”

“那你為何給他吃升仙散?”

“師傅不是曾說過,經脈逆行的人,在這世上活不過半刻,我隻好用升仙散,先讓他假死,然後回來找師傅……”鳳千楚哭著跪到師太麵前,一臉懊惱。

老尼姑搖著頭說道:“自作聰明。為何不帶回鳴鳳山莊,用那暗香?”

“暗香救不了他,且那桃花塢離師傅這近。”

自從鳳千楚背著青酌來到靜思庵,靜慧師太就已經注意到了那青酌的情況。他麵色潮紅,氣息急促,胯下之物挺立,一看就知道中了江湖上最有名的媚藥:九轉逍遙散。此藥乃是江湖中媚藥的極品,創始人便是那個號稱“無花不采”的刑大官人,隻是此人自從在二十年前因為偷看江湖第一美人鳳子衿洗澡,被妖君毒瞎了雙眼之後,再沒有出現過,而如今卻出現在了桃花塢,顯然也是奔著雪天蓮蕊去的。

靜慧師太在床邊坐下,仔細為青酌把脈,心中頗有疑慮,問道:“你是幾時發現他經脈逆行的?”

鳳千楚見師父漸漸消氣,便站了起來,一五一十的將她今日如何聽見了人家將夜雪煙的壞話,又如何得罪了采花賊,有如何被青酌所救,又如何將青酌救回來等等。

“徒兒見他忠厚老實,心想那老色鬼肯定不知道使了什麼壞招對付我,不放心,所以才替他把了脈,沒想到他居然經脈逆行……頓時慌了神,就給他用了升仙散。卻是不曾想到,他是青酌……”

“你真是糊塗!”靜慧師太一邊說著,一邊歎氣!

“他本來隻是中了媚藥,隻要方法得當,便可以解了身上的毒,而如今他有被你下了升仙散,三天之內形同死人,你可知這三天真會要了他的命!”靜慧師太眉頭緊鎖,可是為何他經脈逆行,當真難以解釋。

她曾記得師傅的手劄上曾經有過關於經脈逆行的記錄,上麵有兩條,其一:練功走火入魔者,將導致經脈逆行,輕者武功盡失,重者咯血身亡;其二:內功深厚者,在中毒的時候,經脈逆行,可以緩解毒性發作。可是眼前這位男子,看樣子剛到二十,怎會有如此高深的內功,即便是那赤焰山莊的莊主也不可能短短二十年便有這番造詣。遂又問道:“他的媚毒何時發作的?”

鳳千楚被剛才的話嚇的小臉煞白,使勁想了半天才說道:“剛才帶他回來的路上,才發現他身體開始變熱……”想到這人是自己念想了這麼多年的青酌,鳳千楚的和討厭又快要落下眼淚,“他還有救嗎?”

靜慧師太長歎一聲,心中已有答案,伸手扣住青酌的脈搏,又閉上眼,凝神探究半刻,卻依然一臉凝重。

“師傅……”

“媚藥本來就是汙穢之物,這靜思庵卻是佛門清靜之地,況且,中了這九轉逍遙散一定要與處子交合之後,取處子之血浸泡上等的女兒紅飲之,才能夠解毒。隻女兒紅酒,靜思庵的地窖裏麵倒是有一壇,這是這處子之血……”本來要是不服升仙散,用藥先將他體內媚毒控製住,等他找到了能為他解毒的人,也就好辦了,可是現在……靜慧師太說著,目光無奈的掃向鳳千楚,直直的凝視著遠方。

鳳千楚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她走到床前,手指輕輕的撫過青酌的臉,那因媚藥發作而變得通紅的臉,時不時蹙起的眉讓鳳千楚陣陣揪心。她轉過臉,淡然的對靜慧師太道,“師傅……我願意。”

為了這個人,她願意,隻要能救他,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這或許便是一場無法逃避的情節,原以為,他們之間隻會存在那種微不可擦的相守,卻不想命運弄人。

靜慧師太搖頭歎息:“你可知你為何會在這靜思庵?”

鳳千楚清麗的臉上帶著一絲緋紅,輕輕搖頭:“不知……”

她隻知,那年,自己四歲,而同她一起來的凰將離五歲,鳳子衿一聲令下便是將幼小的她們送到了這靜思庵習武,那武學是鳴鳳山莊的至高武學,她們卻是學得艱辛。猶記得那時的自己,不喜歡習武,常常因為甩不少長鞭而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然後便要接受靜慧師太的責罰。

那時候,有個小小的身影總是在夜深人靜地時候,悄悄地潛進她佛堂,為自己送吃食和膏藥。

那時候,凰將離便是已然將自己守護在她的臂彎內。

直到那年,鳳子衿失蹤,凰將離便被召回了夜闌,從為了影。殺手影。

靜慧師太轉過身子,輕輕撫著鳳千楚如絲般的長發,“一切隻緣於二十年前的血案,步卿遙,鳳子衿和夜郎王,這三人……”似乎陷入了漫長的回憶,靜慧師太倏然閉嘴,她再次歎息道:“罷了,都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及,那一輩子的恩怨,本就不該牽扯到你們,不該的……千楚,你可知,你的命相,注定了你十八歲之前要遭遇情劫,若是能躲過便可安然無恙,若是躲不過,那將來你定會為情字而亡?”

鳳千楚怔了半晌,才悠悠開口道:“所以師傅你不希望我下山,,為的就是想要幫我避過這十八歲之前的情劫?”

靜慧師太無奈的點了點頭,轉頭看著床榻上的青酌,說道:“也許,這就是天意。”

手指依然停留在青酌的額際,灼熱的溫度讓鳳千楚的指尖滾燙,情劫是嗎?你是我的情劫呢?鳳千楚微微笑著,卻滿臉的淚水。

十八歲了,為何你不能遲些出現在我的生命裏?為何你偏偏是青酌,那麼我便可以放任你的生死不顧,可是為何,這情劫是你?讓我明明知曉這結局,卻還甘之如飴。

轉過頭,紅腫的眸子依舊盛滿了淚珠。鳳千楚握上了青酌的手,輕貼著臉頰,細細摩挲,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說道:“師傅……我願意。就算為情劫而亡……我也願意。”

鳳千楚猛然想起了在山洞裏麵的一幕,她吻上了他的唇,那一刻她的心跳,是如此的真實而劇烈,也許那一刻,她的情劫就已經真正的開始了。

昏黃的天空,時不時飄落幾片孤寂的落葉,惟餘莽莽的天地相接處,一個灰白衣服的女尼,左手握著一拂塵,右手牽著一個婷婷的綠衣少女,那女子手中拿著一張人皮麵具,被寒風吹紅的臉上,露出一絲淒絕的笑,那如碧潭般清澈的眸中是一顆將滴欲滴的淚珠。

“唔……”輕呼一聲,青酌搖著頭醒了過來,他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卻什麼都記不起來,揉一揉發疼的太陽穴,輕輕喚了數聲,確定這裏四下無人,隻是,那綠衣男子,怎麼不見了?

青酌埋怨著自己睡過了頭,從草堆中起身,才發現自己的包裹正安靜的躺在一邊,摸一摸臉龐,那戴著麵具的異樣感依然是消失了,心下暗生悔意,真不該如此大意,讓那男子識得了自己的身份。

此時正是桃花塢裏的冬季,白皚皚的山路被人馬走出了一條山道,一路蜿蜒而上,就像是一條蒼茫的天路。

桃花塢裏,已經集結了各派想要奪花之人,然而,大家都隻是仰頭凝望,因為這雪天蓮蕊在桃花塢裏麒麟穀的雪峰之上,,且是長在一段高約十丈的峭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