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飲下她的血(1 / 3)

她身上的白衣隨風而舞,把她的身體輪廓勾勒了出來,雖然沒有驚心動魄的傲人身材,卻給人一種青澀神聖的氣息。她那墨染般的秀發和自然的披落,一直延伸到纖腰之上。羊脂般的肌膚,美若絕世的麵容,配上她那氣質,讓人不禁為之所攝,甚至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夜深人靜卻是突聞吞咽口水的聲音,凰將離不由地顰眉,漣水從人群中劃過,便是帶走了一群人的性命,續而白色的光影又是回到了凰將離手上。

“看來今日,你們是打算不死不休了。”帶著冷然的笑意,凰將離一手緊握住水晶盒子,一手將漣水直指馮老,“我凰將離今日定要將這雪天蓮蕊帶走,你們攔不住我。”

“凰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桀桀的笑著,淩厲的掌風伴隨著馮老的身子掠到凰將離的身前,一掌便是轟下去。

足尖輕點,轉身,但是她悶哼一聲,雖是避過了要害,但那一掌還是拍在了凰將離的肩膀上,如同骨裂一般的痛讓凰將離再次緊蹙起眉頭。偏頭瞥了一眼出現暗紅的左肩,心頭暗罵一聲該死,轉身卻是將手中的漣水送出,直刺馮老的心髒。

兩人的交手在電光火石之間,馮老劈出一掌,身形卻是沒來得及收回,那銀光便是不偏不倚的刺進了他的胸口。一劍得手,凰將離抿嘴一下,抽出漣水飛速的後退,儼然已經到了台階之上。

馮老亦是退後幾步,低頭瞧了眼那正汨汨留著血液的傷口,眉頭緊蹙起來,還有幾分慶幸。他混跡武林這麼多年,多大的風浪都見過,什麼危險沒有遇到過,但這一次卻是生生的讓他感覺到了瀕臨死亡的恐懼。若是他的心髒沒有偏離幾分,那麼此刻他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真不愧是鳴鳳山莊的影,這劍法真是精妙,招招以殺人為目的。”馮老陰沉著臉凝著一派泰然的凰將離。

“你似乎非常喜歡說廢話。”凰將離挑眉,漣水在手腕上蜿蜒一圈,手腕一抖卻又是變得尖銳無比,“可我沒興趣與你閑話家常。”足尖輕點台階,凰將離優美的身形掠起,漣水在空中挽出無數燦爛的劍花,劍勢瞬間便是在幽閣之中蔓延開來。

馮老半闔起眸子,身形退後避開淩厲的劍勢,抬手一揮,他身後還存活的天山門人便是結出一種奇怪的陣型將凰將離和劍勢團團圍住。五顏六色的內力瞬間將幽閣照亮,竟是出現了一種絢麗的景象。

可凰將離卻是皺起了眉頭,她的目光透過那劍陣,落在遠方一抹豔紅的身影上。紅塵站在劍陣之外,雙手快速的結印,如同火焰一般的內力隨著她的手指躍躍起舞,最後形成一道光束,從她手上脫離。

凰將離知道,那便是困住她的陣法的陣眼,可是那內力構成的屏障卻是讓她無法突出重圍。這樣的認知讓凰將離微皺的眉蹙得更緊了。

紅塵將她的表情看在眼中,從凰將離向她詢問雪天蓮蕊所在之處,便是猜到了凰將離會來伏魔山,而天山亦是布下了十麵埋伏等著她自投羅網。可是她卻沒想到凰將離會孤身犯險,獨自來闖天山禁地。

“閣主。何時動手?”馮老封住自己的血脈,心處的傷口便是停止了流血。他望了眼那被困在陣中正試著突圍的凰將離,湊到紅塵身邊問道。

紅塵輕輕瞥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在那雪白的身影上,“再等。”

“要等到何時?”對於紅塵的答案他不甚滿意,便是急切的問出口。

紅塵微微一怔,偏過頭,美目半闔起來,但那橫貫臉頰的傷疤卻是讓她此刻的表情變得猙獰而又陰森。她舔了舔嘴唇,顯得有些嗜血。“你這是在質疑本座的決定?”

“我……我……”原本紅塵那絕美的容貌和淩厲的手段便是讓馮老有些畏懼,而如今那絕美不再,卻是平添了一絲肅殺之氣。如今她這般表情,卻是讓馮老不寒而栗。

“你什麼?馮老,天山上下都稱你一聲馮老並不是尊敬你,要知道你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個無拘無束在江湖上逍遙法外的馮老了。”紅塵頓了頓,拍拍馮老的臉,續而道,“你如今不過就是我的手下,說得好聽點是門主,難聽點就隻是一隻狗而已,”

一席話讓馮老啞口無言,他頹然地垂下頭。紅塵並未說錯,他和秦千都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讓人望而生畏的人物了。他們被天山所救,注定這輩子都成為天山的走狗。在真正的核心麵前,他們真的就隻是走狗而已,天地二尊還有三位閣主隨時都可以要了他們的性命,林若和百裏紅便是最好的例子。

“閣主,屬下知錯。絕不會再犯。”

馮老謙卑的態度讓紅塵很滿意,她勾了勾唇角輕輕拍了拍馮老的頭,便是將目光轉向劍陣。陣中的凰將離已經出現了疲態,她的額角甚至冒出了冷汗,鬢角的發絲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看上去異常的孱弱。

時機到了,她體內的毒已經開始發作了,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經脈有些受損,長時間的提著內力,讓她疲憊不堪。

紅塵嘴角的笑意更深,“動手!”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那五顏六色的內力開始泛出更為絢爛的光芒,那光芒在半空中形成一把巨大的利劍,轟隆一聲便是狠狠地朝著凰將離砸去。

那是一隻極大的木箱,鎖著九曲玲瓏金鎖、繪著玄銀蒔龍花紋,便這麼靜靜地放置在大殿上。

圍繞著木箱,是一圈圈低頭跪著的黑衣人。斂眉,靜默。

仿佛良久,高懸堂上的紗簾無風自動,眾人更是屏息,一名玄衣男子無聲無息步下玉階,邪魅黑眸冷然如冰,蒼白唇畔卻仿佛帶笑,不曾理會跪於堂下的人群,他一階一階緩緩走下,身旁白衣的男子隨即呈上一隻繁複鑰匙,握上冰冷銀鑰,男子走至木箱之前,饒富興味地動了機關。

哢噠一聲,在極靜的大堂中不斷回響。

鎖落,箱啟。

箱中放著一個人,一個女子,開箱之人輕輕一笑,長指撥開那遮掩麵容的墨黑長發,不意外地看見那臉上幹涸血跡,不隻是臉,就連發絲、衣裳,無不淌著黑色血漬。他毫無血色的長指輕輕滑過,鮮血獨特的氣味令他滿足的眯起細長眼眸,而一旁跪著的下人遞上白色濕巾,他便緩緩地擦過箱中人的臉龐,那人毫無反應,任他動作,隻是淺淺呼吸著,昭示其生命的存在。

點點墨血染上白絹,箱中人的容顏頓時清晰,並令人驚豔。

丟下手中白絹,他的長指撫過那眉、那眼、甚至是唇,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分明是笑,眾人卻紛紛驚心地顫了一下。

明明瞧見了眾人的反應,他卻似乎毫無所覺,自顧自的把玩著箱中人柔細發絲,他的動作越是輕柔,人們便越是膽戰心驚,而他唇畔笑意愈深,殿中空氣便仿佛愈是濃重。

他不開口,宛如著迷於新得手的玩具。

那麼柔軟的發,那樣絕豔的臉龐,即使在他的收藏中也不曾見過。武林中人總說她的雙眼更是惑人,若能見她睜開眼眸,不知又是何等目眩神迷的美麗?而當那眼眸染上鮮血……

他笑,而指尖微一使力,便劃過箱中人的眼角,一滴朱紅滑落,而他將之送入口中,滿漾甜膩的鮮美,隻是一滴便令他成癮。

人們幾乎顫抖,直到他終於輕聲地問。

“她單獨一人便殺了幽閣中十名高手?”語氣淡然,長指未離那人臉龐,仍是輕輕地把玩著她的發,眼卻緩緩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

“是。”

“還逼你們動用了長生?”

顫抖著,即使隻是一個字,毒仿佛千鈞之重,“是。”

那身著黑衣的人又笑,依稀夾帶一絲讚賞。

二十多名高手覆滅幾半,餘下十數人亦為重傷,若非動用天山的長生陣法,怕是那十幾人也要命喪此人手下,越是這般想著,他越是笑,手略鬆,墨黑長發自他指間落下,再次掩上精致如畫的五官。

這樣的高手,這樣的人,若能見她苦痛,讓她臣服與己,要她甘心情願的跪在自己身下,甚至……求他,又該是如何至高無上的感受?

闔上箱蓋,幽冥淡然笑開,眼神中卻滿是狂亂欣喜。

一字一字,他緩緩地念出一個名字。

“凰將離。”

幽暗的地下牢室中,幽冥斜斜地靠在軟榻之上,燈火隨著身旁侍者搖扇的動作而微微晃動,明亮時若見唇畔一絲笑意淺淺,黑暗中卻顯雙目如深潭般冰冷無波,他不語,牢室中眾人便悄然無聲,偌大空間中仿佛僅能聽見昏迷不醒的凰將離一絲呼吸淺淺。

幽冥一笑,對著眼前仍僵直的背影輕聲說道:“夠了?若真不能,便把人還我吧。”

素青轉身跪地,低下的麵容看不清表情,聲音卻是不卑不亢,甚或透著一點不願屈從的委屈,“是屬下失職,請天尊降罪。”

輕而易舉的聽出他隱匿的不從,幽冥更是笑了開來,黑緞衣袂隨著他的起身而閃動絲絲暗輝,越過了仍是跪著的素青,他徑自來到被吊在牢室中央的凰將離麵前,長指勾起低垂豔容,較之身軀上的曆曆鞭痕,無一完好,凰將離的臉幾乎是毫發無傷的完美無缺。

“失職?怎會呢,你這不是照著本尊的吩咐留下了她的臉嗎?”幽冥斂了笑,長指一鬆,沾染著血漬的黑發再次掩去凰將離的臉龐,“一個月的時間尚不能讓你套出半點雪天蓮蕊的情報,素青,你說,是這凰將離太有骨氣,還是你逼供的才能半點不行?”

這絕美的女子竟是有本事在長生之下將那雪天蓮蕊藏起來,並不讓天山的人尋到,真是有極大的本事。

素青偏過頭,沒有回應,幽冥略微回身,見素青仍是跪著,眉微挑,來到他身前一步之處,微彎下腰在他耳旁輕道:“素青,你既不能,便將人還本尊吧。”

抬頭,迷惘的眸子對上幽冥的眼,素青字字清晰地說道:“尊上,凰將離非易與之輩,更非尊上玩樂的對象。”

幽冥又笑,伸手像是想要扶起素青,卻又不甚意外地被甩開,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吩咐一旁下人:“來人,將凰將離送往朝歌之處,命朝歌好生照料,可要他還本尊一個完好如初的凰將離。”

“尊上!”

幽冥看著下人的動作,直到凰將離消失在地道盡頭,他才轉身看向素青,眉眼帶笑,語氣如常,“素青,本尊難得看上了一個人,你就如此不識相?難道你忘了,凰將離是滅門的仇人?”

“尊上,請為大局著想。”方站起身的素青又再次跪下,堅決的姿態讓幽冥斂了不變的笑意。

輕歎一聲,幽冥搖搖頭,“素青,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態度。”

聞言,素青渾身一震,本就蒼白的容顏更是森然如雪,直直地站起身,僵硬的說道:“屬下該死,屬下這就到刑隸房領二十鞭去。”說完,也不曾理會幽冥,便轉身離去。

幽冥隻笑:“慢。”

“尊上還有何吩咐?”沒有轉身,素青隻是停下腳步。

“素青。”

聽見呼喚,素青幾乎是無法反抗的緩緩轉身,幽冥仍是站在五步遠的地方,淡笑著朝他伸出了蒼白的手。素青終究隻能一步一步的往他走去,卻隻在幽冥身前站定,不能更近了。

幽冥笑,也不理論,往前跨出一步,拉近自己與素青的距離,近得仿佛能看見素青長長的羽睫輕輕顫動,他笑意更深,揚起冰冷十指輕柔地整了整素青因拷問凰將離而略顯淩亂的衣襟,滿意地看素青直想後退又不能的窘態,並落下輕輕一句。

“五十鞭。”

素青側過頭,形狀美好的唇像是想說些什麼,卻隻是幾番無聲開合,緊緊閉眼複又睜開,像是終於定下心神,他退後一步,甚至沒再對幽冥說些什麼便轉身離去,步履又快又急,直如身後有著什麼猛獸追趕一般。

看著他的背影,幽冥隻是低笑。

“尊上何時才能改掉這戲弄人的好習慣?”

笑意不變,幽冥偏首看向久離,細長眼眸略微眯起,刹那之間,饒是無禮如他也要顫栗。“久離,本尊吩咐的事辦妥了?”

站直身子,久離略微行禮:“稟告尊上,久離不負所托。”

幽冥輕笑,朝他輕輕揚手:“這便好,何必嚇成這副樣子?委屈你一番奔波了,本尊自由重賞。隻眼下仍有一事要你去辦。”

“謹遵尊上吩咐。”

“素青那五十鞭,你去代本尊數數,可一鞭也不許少了。”笑著,他便轉身離開牢室,卻又再門前停下,“對了,在替本尊吩咐素青,待凰將離好轉後,要他親自送人進入夜台。”

雙拳緊握,久離卻恭敬行禮,目送幽冥離去後,他急忙來到刑隸房,才知素青早已自行離去,他麵色暗沉,又轉向朝歌宿處,果見朝歌正一邊念叨著一邊為素青上藥,藥是地尊親自調配的雪靈膏。

久離暗歎一聲,便是退了出去。朝歌對素青的關心全天山的人都瞧在眼中,久離自然是不便打擾。

“你呀,就不能給我安分一點。”輕戳著素青的頭,朝歌一邊心疼一邊埋怨道。

“是我頂撞尊上,這是我應得的。”攏了攏淩亂黑發,素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旁下人立即上前服侍他更衣,“尊上應該還有吩咐的。”

朝歌微微彎起眉眼,“要你等凰將離大好以後,親自將人送入夜台。”

素青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隻整了整衣帶,轉身欲離開卻是被朝歌拉住。素青偏過頭無聲的問著。揉揉他的發絲,朝歌歎了口氣,“隨我去看那凰將離吧。”

走入藥室,看著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凰將離,朝歌蹙起了眉,“素青你倒是真狠,將人打成這樣。”若再多打個一天,隻怕這天下第一美人就要讓素青毀了。

“這是她該受的。”雖看不見,但素青依舊知曉自己一月下手有多狠,凰將離的身上甚至是沒有一處完好。

一個月前若非素青由天尊那兒搶下人來,說要以大局為重,請求讓他先行逼供,隻怕人早進了夜台,天尊對凰將離的興趣當時殿上的所有人無不看得一清二楚,他卻還是笑著答應了素青。一個月來素青幾乎將人往死裏逼,什麼毒啊藥的沒少用過,這凰將離骨頭倒硬,撐了一個月也隻剩一口氣,莫怪天尊主要出麵阻攔,素青那每一鞭……其實分明私心暗藏。

朝歌取來剪子與清水,放下水盆的同時重重的一聲歎息,素青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隻幫著清理凰將離身上的傷口,才清理一半,幽冥便派人傳話來了。

二十天後,便要凰將離進入夜台。

凰將離緩緩清醒,卻沒有睜開眼睛。她應該清楚自己置身何處,但剩下柔軟的觸感卻讓她略微有些懷疑,她沒有動,隻是靜靜感受著兩腕上的沉重,此銬極沉極冰,恐為寒鐵所鑄,無法輕易掙脫,而腳踝上的枷鎖隻怕也是同樣,這般嚴密的禁製卻正與她身下的柔軟被褥形成強烈對比。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衣物摩擦聲,凰將離心下一驚,縱然閉著雙眼,但自清醒後她並不曾有過一絲鬆懈,卻從未察覺此人的呼吸聲息,難道……

然後,她更聽見了低低的笑聲。

幽冥一步一步,時而揚手拂去垂地紫紗,時而饒富興致地看向床上人的動靜,然足下步伐不停,仍是輕輕緩緩的走向這偌大宮殿的正中央,坐上床沿,他抬手撫上凰將離的眼角。

冰冷的感覺,便自身前人的手指一點一點的蔓延。

“武林中人說,凰將離有一雙江湖最美的眼。”

似歎息,又似期待,溫熱吐息隨著話語灑落在她麵上,襯得冰冷手指更加冰冷,凰將離依舊沒有動靜,幽冥隻是笑。